到了云城,夫妻俩还没进家门,便被官差带到了县衙内院,此时只有那老人和他的孙女,以及几个官差在,外边跪着几个喝了粥的百姓。
按律,秀才是不能公开申问的,当陈文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人竟然是那天带着孙女的老伯,又惊又气。
“这指定是有人陷害我,那些米都是刚买的,怎么会中毒?简直胡扯。”
县令为老伯请了大夫,老伯这会儿已经喝了药,精神也足了点,哑着嗓子开口:“小老头与秀才无冤无仇,绝不会陷害你,虽然那粥里掺了沙子,但我与我的孙女吃了顿饱的,我非常感激陈秀才。”
“县令已经为我找了大夫来看,我就是中毒的,可这两天我只吃了秀才施的粥啊!”说着老伯抱着孙女哭了起来:“要是我有个好歹,我的孙女可怎么活?”
“秀才,你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了,我们不仅闹到县衙,还要闹到山长那里去,你还想不想科考了?”跪在外边的几人喊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出去,到底谁要搞他们?不会又是李梨花那个贱人吧?
“只是喝粥,怎么可能会中毒?你别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赖到这粥来。”杨柳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件事绝对有人搞他们。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让县令大人查个明白,若是有人陷害秀才,绝对要他付出代价。”杨柳威胁。
“只要能还秀才清誉,我小老头自然配合,陈秀才是大才,这施粥的善举不该被别人污蔑。”
老伯顿了一下,浑浊的双眼闪过精明:“只是要是真的查出来是喝粥中了毒,这该如何是好,这难受的也不是我一人,要是耽误秀才秋闱,可不值得。”
果然,陈文一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急忙拉杨柳到一边耳语:“娘子,要是他们真的是因为喝了咱们的粥中毒,那秋闱怎么办?别人怎么看我?”
杨柳黑着脸:“这不可能!”
陈文急了:“不行,娘子,我觉得我最近很背,不能冒这种风险,用钱解决吧!等我中了举,咱还怕没钱吗?”
“娘子你就答应我吧!秋闱在即,出不得一点差错!”
杨柳被磨得心烦意乱,正在这是,外面通传:“县令大人到!”
“娘子!”
“行!”
陈文连忙拉住老伯,给了十两银子:“老伯,这钱你拿着,你就说是你误食了东西中毒,不要扯到粥上面。”
老伯看着那钱,却一把推开:“那不行!我不敢对县令撒谎。”
陈文咬咬牙,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个呢?”
“那我为了秀才豁出去了!”老伯收下银票,走到外面和那几人耳语了一番。
县令走进来,坐在高位上,惊堂木啪了一下,问道:“何事上公堂?”
老伯果然按照事先和陈文的约定陈述,县令皱眉,这明显不是真相。
几个官差抬进来一个锅,正是陈秀才施粥用的锅,锅底有一层厚厚的细沙。
陈文赶紧站出来:“县令大人,这事我不知道,是我家的仆人趁我和夫人不在,从中做手脚私吞银钱,我已经把仆人发卖了。”
张县令显然是不相信这套说辞,又传跪在外面的几人,那几人说是喝了粥肚子有些难受,仅此而已。
他看着神色有些慌张的陈秀才,最近这几天,他在云城真是出尽了风头,闹得沸沸扬扬的。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个案子也就不继续追查下去了,案头上堆积着许多的公务,有命案,盗窃案,哪一件不比这件事急?
况且秀才秋闱在即,又是有官身的人,说不定秋闱后一跃在他之上,张县令也不想得罪人。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临了,张县令留了陈秀才,语重心长开口:“秀才施粥本来是好事,下次还希望秀才盯紧下人,切莫因此坏了秀才的名声。”
陈文和杨柳从善如流,双双离去。
老伯走到约定的地方,高远果然在等着他,还没等他拜谢,高远先开口:“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公子料事如神,多谢公子!有了这笔钱,我和孙女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了。”
高远小小报复了陈文,却没有觉得开心,这离他想要的还远。
“拿着这笔钱,走得远点,不要待在云城,他的夫人可不是善茬,估计很快就会想通这里面有诈。”
老伯连忙答应,带着孙女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这老伯也是个可怜人,儿子儿媳死了,他独自带着孙女生活,田地又被地主强行买了,平日里只能靠给别人搬点东西讨生活。
所以,高远找到他的时候,他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那苍耳子也是他自行服下,为了活命,他不敢服太多,只要大夫仔细一看就知道……
李梨回到家,有些迟了,今日王氏她们回来得早,此时正在忙着清理猪下水。
“咦,他们又卖给我们了?”
王氏得意一笑,想到这个就来劲:“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人急匆匆坐着马车去云城了,傍晚我就试着去问了一下,你猜那肉铺老板怎么说?”
“他说,要是以后杨柳不给他们卖肉给我们,他就帮我们运出大石镇再卖给我们,哈哈哈!”王氏笑得身子一抽一抽,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人家也要做生意生活嘛,这陈文真不厚道。”许氏也跟着笑,有些腼腆。
李梨自然知道他们急着去云城干什么,她想了一路,觉得这做局的人就是高远。
想到今日签了契约,又搞定了药材种苗,李梨很是高兴,从桶里拿出那两棵李子苗,又拿出李子放到桌子上。
“今日人家送的李子,赶快来尝尝。”
孩子们听到有李子,一蜂窝跑过来,孩子们都很懂事,先给王氏许氏和李梨都拿了一个过来,才吃自己的。
“哇,这李子好甜啊!”
“嗯,确实甜,这一咬下去都是汁水,梨花,谁给你的?”
“今日不是去看草药种苗了吗?那老板给的。”李梨往嘴里塞了一个,走到苏木面前:“苏木,你怎么不吃呀?”
苏木抬眼看向她,脸色煞白,手里的李子掉落下来,滚到李梨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