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玲的屋子里传来了惨叫声,马联心头一紧,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
刘伟身下压着的女人的穿着,正是自己的妻室。
相信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妻子被人欺辱,还能冷静自持的,马联钻进厨房拿了菜刀就冲进屋里了。
刘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先去阎王爷那报道。
马联一连砍了十来刀,才终于缓过神来,住了手。
“当家的!”孙玉珑被溅了一身血,有好几刀差点砍在她的身上,此时正惊慌失措地手脚并用着爬起来。
自己的女人被旁的男人摸了,马联心里觉得膈应,张嘴就骂:“不让你来你偏来,遇到这倒霉催的色鬼!你看你干的好事。”
孙玉珑呐呐不敢回嘴,马联也没空再多骂她,转而开始头疼眼前的烂摊子。
虽说妻子受辱,他一时激情杀人,按照现行律法,还是有机会脱罪的,但进衙门那就是无底洞,万一说不清楚,可就死定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是有点家底,却还没有有钱有势到能左右县太爷判案的地步。
他冷静下来后,脑子也回归了,拽下床上的被褥将刘伟的尸体一裹,扛着就扔到了院外他自己赶来的牛车上。
他忙着处理了尸体,孙玉珑也没闲着,寻了抹布来,将喷上了血迹的地方都逐一擦掉,她是个细心的,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偏深,血迹干了后没那么显眼,胡乱擦掉脸上的血迹,两人趁着陈家还没人回来,连忙赶着牛车走了。
孙玉玲是天擦黑才回来的,刚回来就冲进了陈铁军的屋子,骂他为何撤掉了她的铺盖。家里没有旁的人在,不是他还能有谁。
陈铁军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他要怎么说?说他亲眼目睹他的姨父姨母杀人之后,清理了现场,铺盖被你那死鬼姘头当裹尸布了吗?
孙玉玲骂了半天,儿子一点反应也不给,她自讨没趣,一掀帘子又走了。
自此,刘伟人间蒸发,马联还以为自己犯的罪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承想都过去快三个月了,居然在大堂之上,被外甥给翻了出来。
林泳思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审个小小的杀人案,一个泼皮无赖的命他真没放在眼里,科举舞弊坐实了的话,马联全家的命都不够填的。
他随便问了句:“尸首现在何处?”
“埋进田里了。”马联停顿了一秒钟,又说:“两具尸首都埋那了。”
两具?
“你还杀了谁?”这人还怪老实的。
“不不不,大人明鉴,那人不是草民杀的,草民只是买了具尸首回来,想冒充刘伟来着。”
马联害怕刘伟的失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刘家或者孙玉玲闹起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伟是孙玉玲姘头的事如果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他便想了个点子,在附近寻了个年龄身高身材相差不多的尸首,换上刘伟的衣衫,扔到河里沟里去,被人发现了肯定会当成失足落水处理,到时候他就安全了。
至于为何不能直接用刘伟的尸首扔河里,他那个头都快被马联砍烂了,得多瞎的仵作才能判定为意外啊。
可惜买回来的尸首出了岔子。那两个黑心肝的老东西,没说他们的儿子也是凶杀而死的。等马联扒了死尸的衣服换装时,才发现胸口的两道伤。
他做的事本就见不得光,只得咬牙认倒霉,直接将两具尸首全都趁着夜黑风高埋进自己田里,只要他埋得深一些,过几年变成一堆白骨,鬼才能找到。
林泳思都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合着之前的那桩在法场被叫停的命案,丢失的尸首被这大冤种给买走了。
他挥挥手,打发狱卒将人犯全都收监,就连陈铁军也没放过。
“大人,这是何意,学生可没做什么违法之事。”陈铁军不服。
“你先是知情不报,后又亲口承认曾经想过冒名顶替前来科考,怎么能算没做违法之事呢?”林泳思实在是觉得陈铁军冷血无情,不是君子所为,想给他点教训。
将他养大的亲姨母受辱,他都看见了居然不想救援,站在大堂之上出卖自己的亲人全无愧疚之心,不孝不义全占全了。
随便放他回去,林泳思自己都得骂一句律法不公,让小人得志,先抓进去让他吃点苦头,平息下心里的怒火吧!
陈铁军很快被一同拉了下去,狱卒还很贴心地将他与马斯贤关在了相邻的两间牢房,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夜已经深了,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脆响十分清晰,林泳思骑在马背上,心里很希望王爷此时心情能好些,别让他自投罗网,遭了池鱼之殃。
大抵半夜了,神仙都睡觉了,没人接收他的祷告,层层通报后进了王爷的书房后,他一脚踩在了碎瓷片上,他大着胆子略抬了抬眉眼,就看到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
林泳思的心沉了沉,看来他选了个最不好的时机。
刚刚外面院子里跪着的人影,他只匆匆瞥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现下想来,恐怕真的是世子爷。
这对父子俩能有什么隔夜仇?将王爷气得连摔了一地的茶盏。
“什么事?”纪无涯开口了,声音低沉,毫不掩饰地心情不好。
林泳思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又发现了一名举子存在舞弊之嫌、并且还事涉命案一事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久久,上首坐着的男人都没有动静。
“滚进来!”纪无涯突然发出一声咆哮,纪凌云慢慢吞吞地进了屋,看都没看地上的碎瓷,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林泳思极有眼力见儿地退到了一旁,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咬了咬后槽牙,都替纪凌云觉得膝盖疼。
“说,你到底透了多少份题出去?淮安考出来的这批举子,有几个是你爪牙?”
“父王息怒,都是儿子的错,求您保重身体!不然儿子万死难辞!”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现在就死了,好给你让位置!”纪无涯怒意爆表,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要让外人听见,一个大不孝的帽子就要扣在世子爷头上了,就凭这一次,便能废了他世子的位份!
夭寿哦,这是我一个臣子能听的话?林泳思叫苦不迭,能不能让他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