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龙门近卫局争夺战前 14 个小时,地基坍塌废墟中
博士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被灰尘和黑暗模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只感受到沉重的压迫感——断裂的钢筋和碎石将他与另一人困在狭小的缝隙中。
他侧过头,看到霜星苍白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微弱,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寒冷中。
“醒醒……”博士的声音沙哑。
霜星的眉头微微蹙起,唇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爸……爸爸……”
“霜星?”博士一愣,随即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却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寒意。
博士的呼喊似乎穿透了她的梦境,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轻颤动。一个庞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粗糙的大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醒醒……醒醒!”那声音低沉而焦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爸……?”霜星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迷失在风雪中的回声。
“对,是我!我是爸爸!”那身影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别睡,抓住我的手,别松手!”
霜星的意识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她感到刺骨的寒冷从骨髓深处蔓延,仿佛要将她彻底冻结。“爸爸……我好冷……”她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无助。
“坚持住,女儿!活下去!”那身影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传递给她。
梦境渐渐消散,霜星的意识被拉回现实。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博士担忧的面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起初涣散无神,渐渐聚焦到博士脸上。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贯的冷静:“你那副复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自嘲,“是不是因为……我把梦里的事情全说出来了?”
博士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霜星苍白的脸颊微微发红,她别过脸去,将目光投向头顶那片被碎石遮蔽的灰暗天空,“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的父亲......”
“我所称呼的父亲,名叫博卓卡斯替,曾经是乌萨斯的一位尉官。”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般刺入博士的耳中,“但我真正的父亲很早就死了。”
寒风掠过废墟,卷起一片雪雾。霜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仿佛在触碰遥远的记忆。
“小时候,我依稀记得有个男人挡住了弩箭,保护了一个女人;而女人把我抱在怀里,用脊背拦下了第二波弩箭。”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的我根本没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段记忆只是恰巧没被淡忘而已。”
博士的喉咙发紧:“所以,你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离去。”
霜星轻轻点头,冰晶从她的发梢坠落,砸在碎石上碎裂成粉末。“至于真正发生了什么,都是我的祖母后来才告诉我的。”她的目光渐渐黯淡,“在我追问祖母那个景象的含义,而她再也没法搪塞过去的时候,她告诉我:‘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在死前保护了你。’”
“所以你的祖母养育了你。”博士低声说道。
霜星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一半一半吧。”
博士疑惑地看着她。
“我在西北冻原上的一座矿场出生......”霜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
在乌萨斯西北的冻原上,有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矿场,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之中,不属于任何城市,周围也没有人烟。这里不是普通的矿场,而是一座刑场,专门用来关押那些被乌萨斯帝国抛弃的人。霜星就出生在这里。
她的父母曾是反对乌萨斯皇帝战时策略的普通人,却因为一场荒谬的意外被捕——逮捕名单的最后两行是空白的,负责搜查的士官随手抄写了门牌上的名字。未经审判,他们便被发配到这座矿场,服一场长达数百年的劳役。当然,没有人能活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
矿场的生活极其残酷。所有矿工都感染了矿石病,而监工们——乌萨斯的驻军——并不把他们当人看待。他们以抽签的方式决定感染者的生死,杀人取乐。霜星五岁时,她的父母抽到了“黑签”,死在监工的屠刀之下;十岁时,抚养她的祖母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十一岁时,她自己也被列入了处决名单。
那时的矿场已经濒临废弃,成年感染者几乎全部死去,只剩下一些孩子。监工们决定处决最后一批人,然后炸毁矿场,掩盖他们的罪行。霜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在极度的愤怒和痛苦中,她的源石技艺爆发,杀死了四名行刑的士官。然而,她终究只是个孩子,无法对抗全副武装的军人。就在监工们准备彻底屠杀所有孩子时,一支游击队出现了——那是博卓卡斯替的队伍,乌萨斯军人的噩梦。他们消灭了监工,救下了霜星和其他的孩子。
从此,霜星跟随博卓卡斯替,将他视为父亲,而那段矿场的记忆,则成为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仿佛透过废墟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们彻底消灭了那些刽子手,救下了我们。”
博士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似乎……为他们感到自豪。”
“是的。”霜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温度,但转瞬即逝,“只是……我后来意识到,那些乌萨斯士兵最初也只是听从命令。是这个国家,把他们变成了怪物。”
她的身体突然痉挛了一下,眉头紧锁:“嘶,唔……”
博士连忙凑近:“你怎么了?”
霜星艰难地想要抬起手,但手却丝毫使不上力气:“左边口袋……有几颗糖。拿一颗。”她的呼吸急促,“如果你想尝尝……也可以为自己拿一颗。”
博士按照霜星的指示,从她的外套口袋里取出两颗糖。糖的包装很简陋,像是手工制作的,表面泛着微微的寒霜。
“你想尝尝吗?”霜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调侃,“还不错哦。”
博士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尝试。他小心地剥开糖纸,将其中一颗放入自己口中。瞬间,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像是火焰与冰霜的交织,呛得他几乎咳嗽起来。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眼眶微微发红。
霜星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你的表情......呵呵......抱歉,忍不住想捉弄你一下。”
博士勉强咽下那股刺激感,苦笑道:“这哪里是糖……简直是辣椒和酒精的混合物。”
霜星低笑了一声,“现在,该我了。”随后轻轻张开嘴。
博士的手缓缓伸去,但突然又不自觉地停住了半空中的手。“这样好吗?”
霜星看了一眼博士,又立马看向别处,脸微微一红,“那你还能做什么?”
空气又凝固了2秒钟。
霜星突然看向博士,嘴角提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如果你真的冒犯到我,我就冻你死。”
博士头一歪,看向天空,寻思一阵,“那让你冻死好了。”
“......你!......”
“好了,好了......”博士笑出了声,“我这就喂你。”博士捏起另一颗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唇边。霜星的眼神平静,但博士能感觉到她情不自禁的警惕——霜星的身体微微后缩,但她的嘴唇又很快接住了糖果。博士动作很轻,指尖几乎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只是让糖块滑入她的口中。
霜星合上嘴,舌尖轻轻抵住糖块,让那股辛辣的热意在口腔里扩散。她的眉头微微舒展,仿佛这短暂的刺激能驱散她体内永恒的寒冷。
“谢谢。”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博士看着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吃这种糖?”
“因为我很冷......矿石病创造了我这副可怕的身躯。”霜星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回答:“真正的温暖,我已经感受不到了。热饮会烫伤我的内脏……只有这种混合了酒精和辛辣的糖,能让我感受到一丝虚假的温暖。”
博士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
在昏暗的废墟中,两颗糖的味道,成了他们之间最奇特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