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盛辞月打人的动作刺激的太厉害,尹玉珊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翻身,竟真把盛辞月翻到了一旁。
但经过两人方才的打斗,谁都没注意到她们已经滚到了路边,旁边就是土坡,往下是山沟。
盛辞月这么一翻,身下就落了空。
两人又互相拉扯着,谁都没反应过来,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搅在一起从土坡上滚了下去。
“啊——”
两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回响在对方耳边,如魔音贯耳。
不知滚了多久,才堪堪停了下来。
盛辞月推开死死抱着自己的人,艰难坐起身子,查看四周环境。
树木丰茂,杂草丛生,一看就是没人来的地方。
尹玉珊躺在地上咿咿呀呀的哭,嚷嚷着浑身疼。
盛辞月没比她好到哪去,也是浑身要散架了一样,动一下就疼。
她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以前她练武,从梅花桩上掉下来把胳膊擦破皮,她爹都心疼地要死要活的,打那之后再也没让她上过梅花桩。
现在倒好,她摔成这个样子,没人心疼也就算了,旁边还有个比她还娇气的。
“好了,别哭了!”
盛辞月没好气的对尹玉珊说。
“再哭把狼引来吃了你!”
一听这话,尹玉珊哭的更厉害了。
盛辞月烦不胜烦,一巴掌拍在尹玉珊脸上,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就能有人来救你吗?还是能哭出点力气让你能走出去?”
尹玉珊被她的气势镇住,逐渐收住了哭腔。
盛辞月自己也愣了一下。
明明以前自己也是练功稍微疼一点就哭个没完没了,要好几个丫鬟小厮来哄。
爹娘甚至为了哄她还亲自化妆扮过猫儿仙狐儿仙的,在她面前跳来跳去。
怎么到了别人这里,她就看着这么心烦呢?
一阵冷风吹来,激得盛辞月打了个寒颤。
没心思细想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是从何来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现在必须马上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能站起来吗?”
盛辞月拍拍尹玉珊的胳膊,然后拽着她想要扶她坐起来。
尹玉珊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疼,手上还是使劲借着盛辞月的力坐了起来。
“能走吗?”盛辞月问她。
尹玉珊尝试着动了动腿,然后轻轻摇头。
“算了。”盛辞月叹了口气,“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有没有路能上去。”
只要她能上去,就能把马牵下来,到时候驮着尹玉珊回去也可以。
谁知尹玉珊马上拽住她的胳膊:“不行!你不能走!”
“大小姐。”盛辞月无奈,“你又站不起来,我总得去牵马啊?”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自己跑了?”
盛辞月已经彻底没脾气了,两手一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你一个私生子,我死了,那尹府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
盛辞月抬手敲了敲快要裂开的脑袋,蹲下身来,按住尹玉珊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你听着,我有爹娘,我不是私生子,也不是什么野小子。这次来京城,我只待两个月,没想着要你们家的财产,你大可放心。”
“……真的?”尹玉珊将信将疑,一双眸子里尽是不信任。
“真的。”盛辞月一下子沧桑了不少,声音也沉重下来。
“我今天答应来你家用晚饭,就是想借机说明,以后我不回尹府了,不用叔父叔母操心。”
尹玉珊眨眨眼,看她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才讷讷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那……那我信你一次……你可别骗我。”
盛辞月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拖着又痛又沉的双腿,慢慢往上爬。
好在这个山沟不算很深,坡度也不算陡峭。
盛辞月手脚并用的爬了一阵之后,突然听到马儿的叫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她刚才骑来的那匹马正站在不远处稍微平整些的地方,鼻子里还在呼哧呼哧的喷气。
“哎!好马儿!”
盛辞月惊喜的加快了手脚的动作。
还以为马在路边没有拴住会跑了呢,没想到竟然自己下来了?
这下好了,省了好长一段路,也不用她辛苦费劲往上爬了!
盛辞月兴高采烈地牵着马去找尹玉珊,把人托上马背后,两人共乘一匹,慢慢朝着城中走去。
此时路边的树上斜靠着的男人吐出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拍拍衣摆上的土,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
“不是私生子,在京城只待两个月?”
江焕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为何只待两个月?他要做什么?”
李随意摊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只说了这个。”
江焕垂眸想了想,掩住眼底情绪,重新恢复完美无瑕的笑容。
“既如此,那就再看看吧,这段时间辛苦你帮我盯着他了。”
李随意啧了一声,不是很理解。
“一个缺心眼的菜鸡,也不知道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就尹怀袖那小身板,能在京城翻出什么浪来?
江焕心中回想着那根尹怀袖的玄金丝软鞭,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你一天到晚就会打哑谜,跟你说话费劲。”李随意摆摆手,从窗户跳出去,离开了皇子府。
后面一连五天,盛辞月都没回尹府,在书院附近的客栈包了房间,回去洗澡也方便了不少。
尹天剑派人来了好几次,盛辞月都避开了。
后来尹夫人亲自来接她,好说歹说,才算是让她每隔七日十日的回尹府吃个饭。
这几天盛辞月凭借着巨大的话本子阅读量,成功和梁乾“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只要一下课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
梁乾不像崔乘风一样避讳说八卦,盛辞月从他嘴里扒拉出来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哥哥和他的舍友易宣良关系不睦,两人总是冷脸吵架。
比如寝舍起火的那天,这个易宣良本该在寝舍的,可是没找到他人,第二天早上才来。
再比如易宣良是问天书院最大的刺头卓姚的表哥,是卓丞相的外甥。
据小道消息透露,卓姚和易宣良互相看不惯,势如水火。
因为卓姚败坏家风严重时,易宣良会跑去和卓丞相告状。
卓丞相虽然教育孩子失败,但是为人还算是正直。
卓姚从小被母亲惯坏了,卓丞相对这个儿子也很是头疼。
所以只要易宣良去卓丞相面前告状,卓姚就得挨罚。
盛辞月半夜睡不着时经常感慨,两天时间从梁乾嘴里套出来的信息,比十天从崔乘风那里得到的还多。
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些不务正业只聊八卦的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