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陪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应酬，喝了不少。
脑子有点晕乎，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刚弯腰脱掉皮鞋，一个阴阳怪气、带着浓浓怨气的声音就从客厅沙发方向飘了过来。
“哟？张大股长还知道回来呀？”
“我还以为您今晚要睡在哪个温柔乡里了呢！”
是赵玲。
她穿着睡衣，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张为民身上。
张为民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又来了！
这女人，仗着她爹妈那点关系，在家里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强压下火气，换上拖鞋，声音带着点不耐。
“怎么了？又谁惹你了？”
“谁惹我？！”
赵玲“噌”一下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
“张为民！你还有脸问？！”
她几步冲到张为民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
“我问你！你弄回来那盆破兰花！”
“什么‘素冠荷鼎’！什么值十万块！”
“是不是骗我的？！”
“兰花？”
张为民脑子被酒精泡得有点迟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骗你？那花怎么了？”
“怎么了？”
赵玲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羞辱感。
“今天王姐李姐她们来！都说那是地摊货！顶多值几十块钱！”
“我像个傻子一样显摆！结果呢？”
“被她们笑话！说我被你骗了！”
“说我是不识货的土包子！”
“张为民！你告诉我！那花到底值多少钱？”
“你是不是拿假货糊弄我？”
“几十块？”
张为民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一股寒气“嗖”地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兰花！
U盘！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赵玲，踉踉跄跄地冲向客厅那个红木花架！
空的！
花架上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圆形印痕！
“花呢？花呢？”
张为民的声音都变了调！
猛地转身，眼睛血红地瞪着赵玲，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嘶哑。
“赵玲！花呢？”
赵玲被他这副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淹没。
“花？”
她指着窗户，歇斯底里地尖叫。
“被我扔了！那盆让我丢尽脸的破花！”
“我把它推下去了！”
“摔了！”
“碎了！”
“没了！”
“推…推下去了？！”
张为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眼前一阵发黑！
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完了！
全完了！
那花盆底下！粘着他收受巨额贿赂的关键证据！
那个加密U盘！
里面存着他和几个开发商私下交易的账目！
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你他妈疯了！”
张为民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还在尖叫的赵玲。
连鞋都顾不上换，赤着脚就冲出了家门！
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
赵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墙上。
看着张为民那副失魂落魄、如同死了爹妈般的背影。
脸上露出极其不屑和快意的冷笑。
“哼！一盆破花！至于吗？！装什么装！”
楼下。
张为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绿化带里疯狂地翻找着！
双手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布满血丝，在昏暗的路灯下搜寻着每一片碎片，每一块泥土！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花盆的碎片？
被清洁工扫走了？
那株摔烂的兰花？
被当成垃圾清理了？
那个要命的U盘呢？！
它在哪里？！
张为民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窟！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看着眼前那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绿化带。
晚风吹过，带着初夏的暖意，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警笛的呼啸！
看到了冰冷的手铐！
“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张为民嘴唇哆嗦着，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带着无尽绝望和荒谬感的咒骂。
他做梦也想不到。
自己苦心隐藏、视若性命的“护身符”。
竟然会因为老婆的虚荣心和一场闺蜜间的攀比撕逼。
就这么
没了！
一股夹杂着绝望和不甘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赤着脚，带着满身的泥土和草屑，跌跌撞撞地冲回了楼上！
“砰！”
防盗门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开！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客厅里，赵玲正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
脸上还带着刚才发泄后的余怒和一丝不屑的冷笑。
看到张为民这副如同厉鬼般、浑身泥泞、双目赤红的样子闯进来。
她先是一愣，随即那点冷笑变成了更加浓烈的鄙夷和厌恶。
“哟？张大股长这是去楼下当泥猴儿了？”
“怎么？那盆破花没找着？”
“至于吗？跟死了爹妈似的！”
“花呢？！”
张为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他几步冲到赵玲面前，带着泥土腥气的手猛地抓住赵玲的胳膊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问你！花呢？！你到底把它扔哪儿了？！”
“啊！你弄疼我了！放手！疯子！”
赵玲被他狰狞的样子和手上的力道吓到了，尖叫着挣扎。
“扔了就是扔了！摔碎了！”
“扫走了！没了！”
“听不懂人话吗？！”
“没了？！”
张为民眼睛里的血丝几乎要爆开！
他猛地将赵玲甩开！
赵玲踉跄着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龇牙咧嘴。
“赵玲！你个蠢货！败家娘们！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张为民指着空空的花架，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那盆花！那盆花底下！”
他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不能说！
U盘的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这个女人愚蠢又刻薄，万一她知道了，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