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去，萧凌便拽着林雪和银月冲出了坍塌的穹顶。
夜风吹得他额发翻飞，掌心还残留着短刃刺入心口时的灼痛——那半块钥匙正顺着血脉往识海钻，像根烧红的银针，在他意识里刻下一行金纹。
\"哥？\"银月的短刃在指尖转了个花，刃身淡金色的痕迹忽明忽暗，\"北境冰原的神殿...现在就去？\"
萧凌没答话。
他望着天际那道裂隙边缘的金光，喉结动了动。
记忆碎片里那个与石锋相似的身影又浮出来，还有那句\"第七块钥匙在时间里\"的低语，像根细针戳着他太阳穴。
系统面板突然在识海弹出，最顶端的【源纹玉简】任务进度条仍停在30%——三天前他才发现，要开启卡牌之源秘境，必须先拿到黑市之主手里的\"源纹玉简\"。
\"先去黑市。\"他突然开口，指腹摩挲着心口，\"那老狐狸手里有秘境的关键线索。\"
林雪的指尖在塔碑上轻轻一叩，淡青色法则波动扫过三人：\"暗影之城的黑市最是鱼龙混杂，韩立的暗桩至少埋了三层。\"她抬眼时眼尾微挑，\"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幻影面具。\"萧凌从系统空间摸出张泛着微光的卡牌，\"能伪装成初阶武者的气息，连武帝都未必看得穿。\"他瞥了眼银月，\"你留在城外，万一暴露...带石锋的锁链先走。\"
银月的短刃\"噌\"地弹出半寸：\"哥——\"
\"听话。\"萧凌的声音放软，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等我拿到玉简，北境冰原的雪，我们一起踩。\"
地下黑市的潮湿霉味混着金属灼烧的气息钻进鼻腔时，萧凌正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
他刻意让左袖沾了块血渍——流浪武者的标配。
林雪则裹着褪色的灰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
\"左边第三个摊位，穿靛青锦袍的。\"林雪的声音像片落在他耳畔的羽毛，\"腰间挂着九枚玄铁铃，是黑市之主的贴身护卫。\"
萧凌的目光扫过那人腰间——玄铁铃上刻着扭曲的蛇纹，和他三天前在黑市情报里看到的标记分毫不差。
他摸出枚鸽蛋大小的法则结晶，幽蓝色的光泽在昏黄的灯笼下流转，像块凝固的星河。
\"这位兄弟。\"靛青锦袍的护卫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跟前，目光黏在法则结晶上，\"跟我来。\"
地下密室的烛火噼啪炸响时，萧凌正盯着上座的胖子。
黑市之主穿了身金丝暗纹的紫缎，肥肉堆成的下巴上沾着半块芝麻糖，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两条缝：\"初阶武者能拿出法则结晶...小友不简单啊。\"
\"换源纹玉简。\"萧凌直入主题，指尖在桌面敲出轻响，\"我知道你手里有。\"
胖子的笑容顿了顿。
他肥硕的手指捏住法则结晶，对着烛火照了照，突然\"啪\"地拍在桌上：\"法则结晶是好东西，可源纹玉简...我凭什么给你？\"
林雪的手指在斗篷下攥紧——这老狐狸在抬价。
\"法则之塔的核心秘密。\"萧凌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关于法则结晶碎片的分布图。\"
胖子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肥脸上的肉抖了抖，突然爆发出大笑：\"小友当我是三岁孩童？
法则之塔的秘密...你一个初阶武者能知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胆量赌。\"萧凌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兽皮地图，\"暗影之森最深处的枯井，埋着三枚中阶法则结晶；落日峡谷的熔岩池底，有块高阶碎片。\"他指尖点过地图上的红圈，\"这些地方，连法则之塔的守护者都未必清楚。\"
林雪的呼吸一滞——这是三个月前她亲手销毁的旧图，现在萧凌却把它翻了出来。
她忽然明白他的打算：用过时的情报换真消息，让黑市之主以为占了大便宜。
胖子的手指在地图上反复摩挲，喉结上下滚动。
他突然抓起法则结晶塞进袖口，又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玉牌——表面浮着细密的金色纹路，正是源纹玉简。
\"成交。\"他笑得眼睛只剩两条缝，\"但小友得留个信物...就留这位姑娘的一缕头发吧。\"
林雪的指尖泛起冷意，正要动作，却见萧凌先一步扯断她一缕发丝，随手抛给胖子：\"可以。\"他的目光扫过玉牌，识海里系统面板的进度条突然跳成了65%——看来这玉牌确实是关键。
就在他要接过玉牌时，密室的木门\"砰\"地被撞开。
靛青锦袍的护卫踉跄着栽进来，胸口插着支淬毒的短箭，血沫从嘴角涌出：\"主...主上，外围...暗影卫的人冲进来了！\"
胖子的肥肉猛地一颤。
他慌忙将玉牌往怀里塞，却被萧凌更快一步扣住手腕。
法则之力顺着指尖涌入，胖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不是初阶武者！\"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萧凌冷笑，另一只手抢过玉牌。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唰\"地跳到90%，识海里传来提示音：【源纹玉简已获取70%信息，剩余需结合其他钥匙残片解析】。
\"哥！\"银月的声音突然从密室外炸响，\"韩立的人把黑市围了！\"
萧凌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拽着林雪冲向密室暗门，背后传来胖子的尖叫：\"给我截住他们！
那玉牌...那玉牌是我的！\"
暗门外的巷子里，银月正挥着短刃劈飞三支弩箭，她的左肩渗着血，却笑得像只小狼：\"哥，暗影卫的铁甲队从西边杀过来了！\"
萧凌摸出张【疾风步】卡牌拍在掌心。
风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那是暗影卫的火把，映得黑市的人皮灯笼一片猩红。
而在火光最盛处，他隐约看见道熟悉的身影：灰斗篷下露出半张脸，左眼处有道狰狞的刀疤——那是韩立最器重的暗桩\"鬼面\"。
\"走！\"他低喝一声，拽着两人冲进黑暗。
身后传来铁甲碰撞的闷响，还有\"鬼面\"刺耳的尖笑：\"萧凌，你以为能逃出暗影之城？
城主说了，要活剐了你！\"
地下黑市的夜空，突然炸开三枚红色信号弹。
萧凌望着那抹血光，将源纹玉简攥得发烫——韩立的人来得太巧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交易。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的钥匙残片正发烫，仿佛在警告什么。
而在更远处的暗影之城主殿，韩立倚在鎏金王座上，指尖捏着块碎玉。
玉片上的纹路，和萧凌刚刚拿到的源纹玉简如出一辙。
他的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银线在皮肤下爬动：\"萧凌啊萧凌...你以为拿到玉简就能赢？\"他举起碎玉，在月光下照出一行小字，\"真正的秘密，才刚刚开始。\"密室木门被撞开的瞬间，萧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余光瞥见护卫胸口插着的短箭——箭头淬着幽蓝毒斑，正是暗影卫惯用的\"蚀骨钉\"。
这意味着韩立的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在黑市布好了局。
\"老东西，你引狼入室！\"胖子的肥肉抖得像筛糠，肥手拍在密室地砖上，三枚刻着蛇纹的青铜钉\"噌\"噌\"噌\"刺入地面。
地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座黑市突然剧烈震颤——防御阵法启动了。
萧凌的瞳孔映出头顶石壁渗出的幽绿荧光，那是黑市之主花大价钱布置的\"困兽阵\"，专为拦截抢货的狠角色。
他反手扣住林雪手腕，掌心的【风雷步】卡牌已被冷汗浸透：\"阵法能困追兵，但也会锁死出口。
银月，带我们去暗河通道！\"
银月短刃劈飞两支弩箭，左肩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却笑得更野：\"跟我来！\"她踢开墙角的破酒坛，露出下方半人高的排水口，腐臭的污水混着血沫正汩汩往外涌。
林雪突然拽住萧凌衣袖：\"玉简！\"她指尖拂过玉牌背面，沾了点血渍抹开——一道淡金色符文若隐若现，与三日前他们在法则修复祭坛上看到的铭文弧度如出一辙。
萧凌的呼吸一滞。
系统面板在识海疯狂跳动，原本90%的进度条突然开始闪烁红光。
他捏着玉牌的指节发白，耳边回响起记忆碎片里那句\"第七块钥匙在时间里\"的低语——原来这玉牌根本不是钥匙，而是指向钥匙的地图。
\"走！\"他将玉牌塞进空间戒指，法则之力裹住三人冲进排水口。
污水瞬间没过腰腹，腐泥里混着碎骨和锈剑，扎得小腿生疼。
银月的短刃在前方开路，砍断两根横在水道里的铁索，暗河的腥风突然灌进鼻腔——出口到了。
就在萧凌要跃上河岸时，身后传来铁甲摩擦的尖啸。
鬼面的灰斗篷在暗河入口处翻卷，左眼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萧凌！
城主说了，少根汗毛我提头来见！\"他甩手掷出七枚透骨钉，钉尖划破水面，直取三人后心。
\"小心！\"林雪的塔碑在掌心浮现，淡青色法则屏障轰然展开。
透骨钉撞在屏障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萧凌趁机拽着两人冲上河岸，湿哒哒的粗布短打贴在后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暗河两岸是黑市最外围的废铁场，生锈的齿轮和断裂的锁链堆成小山。
银月抹了把脸上的污水，短刃指向二十步外的铁闸门：\"过了那道门就是西城墙，我提前让人备了快马——\"
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铁闸门下站着道身影。
玄铁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滴着新鲜的血珠。
青灰色劲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连发带都松了半缕，却依然束得整整齐齐。
那是石锋最爱的装束，他总说\"上战场也得像个样子\"。
可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灼热。
萧凌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
三天前在破庙，石锋还拍着他肩膀说\"等你拿了玉简，咱兄弟去北境看雪\"；昨天清晨，石锋替他挡了刺客的淬毒匕首，伤口还没结痂。
\"石...锋？\"银月的声音发颤，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石锋的长枪缓缓抬起，枪头对准萧凌心口：\"萧兄，你以为能带着它全身而退？\"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铁，\"把玉简交出来。\"
萧凌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石锋颈侧那道熟悉的伤疤——那是五年前他们在矿坑被恶犬围攻时，他替石锋挡下的。
此刻伤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你中了蚀心蛊。\"林雪突然开口，她的塔碑泛起幽蓝光芒，\"韩立的银线蛊，会蚕食人的神智。\"
石锋的瞳孔缩了缩，喉结滚动两下，仿佛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他的长枪微微发抖，却始终没偏离萧凌心口半分：\"交出来...否则我...\"
\"否则怎样？\"萧凌往前迈了一步，空间戒指里的玉简烫得他识海发疼。
他望着石锋泛红的眼尾，想起少年时两人在雪地里分最后半块烤红薯的模样，\"你杀不了我，阿锋。
你连我衣角都舍不得碰。\"
石锋的长枪突然剧烈震颤。
他的额角暴起青筋，像是在用全力对抗某种控制。
暗河的水浪拍在脚边，混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将夜色撕得粉碎。
\"走！\"石锋突然低吼，长枪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花，\"从铁闸门右边第三块碎石翻出去...我只能撑半柱香！\"
萧凌的呼吸一滞。
他看见石锋手背上爬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正顺着手臂往脖子蔓延——那是韩立的\"神智侵蚀\"，一旦银线爬上眉心，石锋就会彻底沦为傀儡。
\"阿锋！\"银月哭着扑过去，却被萧凌拽住手腕。
他的目光扫过石锋身后——鬼面的暗影卫已经追到废铁场入口，火把将黑夜照得如白昼。
\"信我。\"萧凌对着石锋点了点头，拽着两人冲向铁闸门。
他听见身后传来石锋的闷哼，还有长枪挑飞透骨钉的脆响。
空间戒指里的玉简仍在发烫，此刻却多了几分温度——那是石锋用神智为他们争取的生机。
当三人翻上西城墙时，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萧凌扶着墙垛回头，隐约看见废铁场里有团青色身影在铁甲群中翻飞，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会没事的。\"林雪的手覆在他后背，法则之力缓缓渗入，\"银线蛊虽狠，但石锋的武者之心够强。\"
萧凌没有说话。
他摸出空间戒指里的玉简，背面的符文在晨光下愈发清晰。
远处传来暗影卫的号角声，而更北边的天空，有片阴云正缓缓聚拢——那是北境冰原的方向，也是记忆碎片里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
\"该去冰原了。\"他将玉简贴身收好，望着石锋消失的方向低喃，\"但在此之前...得先解决韩立的银线蛊。\"
城墙下，三匹快马正扬蹄嘶鸣。
银月抹了把脸上的泪，翻身上马时突然笑了：\"哥，北境的雪，我们一定能一起踩。\"
萧凌翻身上马，马鞭重重抽在马臀上。
马蹄声如雷，卷着晨雾往北方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暗影之城主殿，韩立捏着碎玉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望着殿外飘来的信鸽，嘴角扯出个冰冷的笑：\"萧凌，你以为石锋能撑多久？\"
与此同时，废铁场的血泥里，石锋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他望着萧凌离去的方向，喉间溢出破碎的低笑：\"哥...这次换我挡刀。\"他手背上的银线又爬上半寸，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