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忧——“我”的第一视角:
从村外平原返回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鲁迪乌斯虽然因为成功毕业而兴奋,但洛琪希老师最后那番关于王级魔法的、略显牵强的拒绝,让他心中始终有点小小的疙瘩和挥之不去的疑惑。
希露菲则安静地骑在洛琪希身前的马鞍上,小脑袋里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圣级魔术。
以及洛琪希老师和鲁迪师兄之间那段奇怪的对话(王级魔术),时不时会偷偷瞄一眼身后和鲁迪乌斯共乘着“疾风”的我。
而我和洛琪希之间,心里则弥漫着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沉默。
她在前方领路,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想用这种姿态来掩盖内心的波澜,但我能感觉到,自从拒绝了鲁迪乌斯关于王级魔法的请求后,她的情绪就一直有些……“奇怪”
在送完鲁迪乌斯和希露菲回家之后,再回到我们居住的小木屋,已经是夜晚了。
莉莉娅正在屋内哄着爱夏睡觉,见到我们回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洛琪希两人。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她娇小可爱的侧脸。
她默默地脱下那顶宽大的法师帽,露出那头柔顺的、如同冬日晴空般澄澈的蓝色长发。
然后也不和我说话,就回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自己没几件的行李。
【收拾行李……洛琪希……要干嘛?】
【这是又要走吗?鲁迪乌斯的毕业考试?他到圣级了,那么希露菲呢?】
【这次她也不是只有鲁迪乌斯一个徒弟,而且……我……】
我看着她收拾行李的背影,心中想着原着鲁迪乌斯毕业考试后,洛琪希向保罗一家辞行的场景。
果然,在她将最后一本书放进行李后后,她转过身,避开了我的目光,低着头,用一种公式化的、带着刻意伪装平静的口吻开口了:
“那个……辞忧。”
“嗯?”我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她。
“今天……鲁迪乌斯同学已经顺利通过了毕业考试。”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足勇气,
“这意味着……我作为他的家庭教师的工作……到今天为止,也算是……正式结束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在我的脑海发出巨大的回响。
【她果然又要离开吗?……】
我心中暗叹一声。这种熟悉的开场白,和两年多前,在罗亚城那个午后,她拿着白色手提箱准备离开时,何其相似。
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琪希似乎因为我的沉默而感到不安,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所以……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毕竟……我的委托已经完成了,继续留在这里……也、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我……我需要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或者去,探索迷宫……”
她的声音是那种强装的平静,在平静下是难以掩饰的慌乱和一份不舍。
“工作结束了?”我听完她的话开口,声音很平静,却有一种克制的愤怒,
“所以呢?这就是你又要离开的理由?洛琪希?”
“那么希露菲呢!她还没有通过你的「毕业考试」,她还没有到「圣级魔术师」的地步。”
我在说道“又”字和“希露菲”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清晰地提醒着她:
一是这个你已经是第二次提出“离开”了,二是你的学生“希露菲”还没有毕业。
“希露菲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是她并不在我的家庭教师委托里,而且你教导她比我教导她要更好。”
“那么……所以……我的……我的职责已经完成了!我……我不能再这样……麻烦你了……”
洛琪希的身体猛地一僵,水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舍。她强装镇定,却不敢与我对视。
“麻烦?”
“理由?职责?洛琪希,你……”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来布耶纳村的理由吗?”
我上前一步,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迫使她不得不面对我的目光,我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我……”洛琪希被我逼视着,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但是……工作确实结束了……我……我总得……找点事情做……”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像极了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流浪猫,脆弱得让人心疼。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的内心……。
“工作?理由?”
“什么理由都不要?”
我再次上前,距离她仅有一步之遥,低头看着她那张因慌乱而泛起红晕的小脸。声音却意外地变得柔和了一些,但那份坚定丝毫未减。
“洛琪希,听着,我不需要你因为任何“东西”,任何所谓的理由,来成为你留下来的借口。”
“谢谢,不过辞忧,我不能这样依赖你的温柔,受你的照顾”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正在微微颤抖的手。
她如同触电般瑟缩了一下,想要挣脱,却被我牢牢握住。
“如果你担心生计,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裕,在这个世界的话我应该……算有钱人吧!”
“如果你觉得无所事事会不安,你可以继续研究你热爱的魔法,我可以陪你一起探讨;
你喜欢迷宫,喜欢冒险,可以去游历世界,我可以陪你一起探索迷宫,一起冒险;
或者,你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看书、发呆、吃甜点……那也没关系,我陪着你一起。”
我看着她因我的话而猛地睁大的、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蓝色眼眸,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我不想让你走,洛琪希。不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老师,而是……”
我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震惊而慌乱的脸庞。
“辞忧,请不要说这样让人误会的发言,让别人知道的话,会误以为你在向我求婚了!”
洛琪希慌乱的说道。
“那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婚姻是两个人,永永远远不分离的话。”
“我不知道如果想着如果某一个人「离开」,就会难怪、就会思念、就会痛苦,这样的情感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
“这个世界车马很慢——慢到无法承载我时刻想去见你的心;”
“但是这个世界又很大距离很远——远到我不知道,如何在这一次的分别后,如何去追寻你的身影;
“书信很短——短短的一两页纸无法托载我浓郁的思念。”
“我不想在我忍不住去寻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所以——洛琪希,留在我身边。”
“我——求你别离开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真挚。
这句直白的话语,如同“神级”的魔术冲击,瞬间击中了洛琪希的心脏!
她彻底呆住了,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只是傻傻地看着我,水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在害怕什么?早就应该说出来的?】
【我在害怕吗?我在害怕啊!我在害怕我会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吗?】
【我在害怕洛琪希会成为我母亲那样的“人”吗?】
【我在害怕我和洛琪希的孩子会成为另一个“我”。】
【但是……应该不会了!——在这个世界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做出那个承诺。
“我知道,”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声音放得更低,也更加温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犹豫,还在担心……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你心安理得地……留在我身边。”
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那瞬间变得滚烫的体温。
“那么,洛琪希……”我的目光如同最深邃的星空,将她完全笼罩,
“我会给你一个理由。一个……让你无法拒绝,也无需再寻找任何借口的理由。”
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水汽瞬间凝结,化作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她屏住呼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体绷得紧紧的。
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那因为激动和羞涩而变得滚烫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拭去那即将滑落的泪珠。
然后,我凝视着她那双如同蕴含着整个海洋般深邃、此刻却写满了无措与期待的蓝色眼眸,用尽了我至此积攒的所有勇气和真诚,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洛琪希·米格路迪亚,”
“请……”
“——与我以结婚为前提,请……和我……和「崔辞忧」交往吧。”
“……”
“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我问得极轻,带着肯定和……一丝紧张。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静止了。
壁炉里火焰跳动的声音,隔壁房间爱夏睡着的呢喃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洛琪希彻底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最高阶的石化魔法。
她那双本就很大的蓝色眼睛睁得溜圆,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我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真挚的脸庞。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呼吸,却又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结、结婚……为前提……?”她过了好久好久,才如同梦呓般,用一种细若游丝、破碎不堪的声音,重复了这几个字。
随即,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彻底的红晕,如同烧开了的水,瞬间从她的脖颈蔓延至脸颊,再到耳根,甚至连那白皙的额头都染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粉色!她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排山倒海般的羞涩、还有那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与自我怀疑……
无数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让她的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过于炽热、过于冲击性的场面,但她的手腕被我牢牢握住,她的脸颊被我温柔地捧着,她无处可逃。
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从她那双盛满了震惊与羞喜的蓝色眼眸中滚落而下,划过滚烫的脸颊,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只是哭,说不出一个字,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我的话而如此失态,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却又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怜惜、温柔,以及……一种终于将心底最重要的话说出口后的、如释重负的笃定。
【洛琪希……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跑掉了!】
我在心里,如同宣誓一般。
【这一次我想要……我想……多索取一点】
【洛琪希的嘴唇……看着好好吃……爱吃“甜点”的嘴唇应该也很“甜”吧?……我想尝尝……】
【这个时候应该要问一下她吗?……不!应该直接……上吧!】
和上次一样,我吻去她眼角如同珍珠一般的泪滴。
但是我眼睛的余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那微微张开、沾着泪水的、看起来异常柔软诱人的嘴唇上。
心中那个“尝尝看”的念头再次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我继续俯下身,顺着脸颊一路向下轻吻。
最后,几乎是顺从着心里的声音,嘴唇缓缓地、试探性地……朝着那片令我心跳加速的柔软……靠近……
“阿拉……这可真是……我是不是该改口叫「洛琪希」夫人了。”
一个带着笑意和揶揄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从旁边悠悠传了过来。
是莉莉娅!她不知何时结束了哄孩子。
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那种“我什么都看见了哦”的,了然中又透着一丝促狭的微妙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
【可恶!莉莉娅!你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就差一点……一点……就亲到了!】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和洛琪希都如同触电般猛地分开了!
洛琪希更是羞得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而我的心中,则充满了愤愤不平!
房间里,只剩下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洛琪希那张低头埋在阴影里的、羞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脸蛋,还有那……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悄悄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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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六、:
《婚戒的含义》
布耶纳村的午后,阳光透过格雷拉特家客房的窗户,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旧书卷,和青草的混合气息。
洛琪希正坐在书桌前,耐心地为鲁迪乌斯讲解着一个中级土系魔术的魔力引导诀窍。
鲁迪乌斯则托着腮,看似认真地听着,那双属于孩童的清澈眼眸,却时不时地飘向洛琪希纤细的左手。
“老师,”鲁迪乌斯突然开口,打断了洛琪希的讲解。
他指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用一种故作天真的语气问道:
“你手上戴着戒指呢!”
洛琪希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看了看那枚戒指,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淡而温柔的弧度。
那枚戒指的款式简单,上面的钻石有些小巧,是辞忧送给她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戴着。
“你说这个啊!”
她晃了晃手指,戒指上的小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是辞忧送我的,怎么了?”她的语气很平淡。
然而,这句话听在鲁迪乌斯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果然!果然啊!结婚了啊!……】
【戒指!还是辞忧送的!那个该死的现充!黑发!腹黑!混蛋的骑士!】
鲁迪乌斯内心的小剧场瞬间炸开了锅,无数悲愤的弹幕疯狂刷屏。
【啊!……我的恋爱啊!】
【我那纯洁美好、刚刚萌芽的、对这位完美萝莉魔术师老师的爱恋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好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
【前世也是个失败者,转生到异世界,好不容易遇到了理想中的女神,
【结果……结果她竟然名花有主了!】
【还是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黑发帅哥!】
他心中的小人捶胸顿足,泪流满面,背景音乐都变成了悲怆的《命运交响曲》。
“哦!……”
鲁迪乌斯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故作平静的单音节。
小脸上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沮丧。
洛琪希敏锐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怎么感觉,鲁迪乌斯你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啊!”
被洛琪希这句带着关切的问话戳中了痛处,鲁迪乌斯那颗饱经沧桑的三十四岁“老灵魂”再也绷不住了。
下意识地用一种带着浓浓怨念,和沮丧的语气回答道:
“因为……因为老师戴着婚戒啊!”
“婚戒?”洛琪希一愣,显然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这个世界的婚俗与地球截然不同,戒指更多是作为装饰品或魔道具存在,并没有特定的婚姻象征意义。
鲁迪乌斯见她不解,心中的悲伤更甚,几乎是带着哭腔解释道:
“是啊!在我们……嗯,我以前听说过的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的传说里,戒指如果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就是……就是代表已经结婚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点睛之笔:
“因为,有传说——左手无名指,有一条直通心脏的爱情之脉。”
“哎!咿呀……!”
在鲁迪乌斯话音落下的瞬间,洛琪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发出一声短促而慌乱的惊呼!
她那双水蓝色的眼眸瞬间瞪得溜圆,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极致的羞窘!
【左手无名指……直通心脏的……爱情之脉?!】
【所以……所以辞忧那家伙……那家伙当初,在我准备把戒指戴在右手食指的时候,特意!特意叫我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他还说什么……“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血管与心脏相连接,舒缓心脏罢了!” 】
【这种鬼话!明明就是骗人的!】
【他……他绝对知道!他绝对知道这个戒指的含义!】
【这个……这个……大骗子!】
一时间,洛琪希的脑海中天旋地转,无数个念头如同炸开的烟花般混乱地闪过。
辞忧送她戒指时那故作平静的眼神,他指导她戴戒指时那不容置疑的语气,以及后来相处时种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和关心……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全新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解释!
她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从脸颊到耳根,甚至连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她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捂住了戴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也因为过度羞窘而轻轻颤抖着。
【哼!……坏家伙!……大坏蛋!】
她紧紧咬着下唇,在心中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严厉”的词语嗔怪着,那个此刻并不在场的黑发身影。
【不过,婚戒吗?…………】
但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悄然荡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如同蜜糖般甜腻的……喜悦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