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决战前夕(回历 632 年秋?底格里斯河畔)
回历 632 年秋,底格里斯河畔的暮色如血,寒鸦掠过萧瑟的芦苇荡,将阵阵哀鸣甩在渐浓的夜色里。萧虎伫立主帐前,玄铁披风猎猎作响,腰间火铳的云雷纹被夕阳染成暗红。远处对岸,敌军的帐篷连绵如黑色蚁群,战象的长鸣穿透河面,惊得河畔的老龟 “扑通” 潜入水中。
帐内青铜烛台迸出噼啪火星,汉地参军赵玄跌跌撞撞掀帘而入,舆地图在他怀中卷成歪斜的筒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都护大人!敌军重骑兵列阵中央,铁甲骑兵的马蹄铁都嵌着倒刺。” 他的袖口还沾着渡河侦查时的泥浆,“两翼弩炮足有百架,后方战象部队的象牙裹着淬毒铜套,河岸浅滩埋了无数尖木桩。”
波斯军事顾问贾法尔盘坐在地毯上,枯瘦的手指如蜘蛛般抚过星盘。银质指针突然剧烈颤动,划过 “恶魔之眼” 月相的纹路:“今夜占星图显示大凶,但三日后月宿心宿,北风将起。” 他抓起一把细沙撒在沙盘,“若在上游扎千捆火筏,裹上死海沥青与汉地硝石,借风势可烧穿敌船防线。只是……” 他的蓝宝石戒指叩击陶杯,“需有人吸引敌军半数兵力。”
突厥万夫长阿史那铁勒闻言,豹眼圆睁,弯刀 “铿” 地出鞘,刀刃劈开帐中立柱溅起木屑:“我三千狼骑愿做诱饵!” 他肩头的鹰隼突然发出锐利嘶鸣,利爪深深嵌入他的皮甲,“那些战象见了火牛阵,定会踩踏自家营地!不过希腊火厉害,正面推进的弟兄得有硬家伙挡着。”
汉地城防使徐明的青铜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玉龙杰赤城留下的凹痕里还凝结着暗红血痂。他从袖中抽出卷边的《守城录》,书页间夹着半片烧焦的盾牌残片:“可制‘铁脊龟甲车’,三层湿牛皮裹生铁,车顶覆铜网接希腊火。” 他重重跺脚,震落靴底的碎石,“但每辆车需八名力士推动,还得配二十人的持盾护卫。”
萧虎的火铳 “砰” 地砸在檀木桌,震得沙盘上的微型军旗纷纷倾倒:“赵玄,带测绘队沿河标记暗桩,每百步设烽火台;贾法尔,调配‘天火粉’时混入辣椒粉,烧眼更致命;阿史那铁勒,选五十头最暴躁的公牛,牛角绑上三棱倒钩;徐明,让铁匠在车轴灌牛油,确保遇水不涩。”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三日后子时,火筏烧船,骑兵突袭,盾车破阵,缺一不可!”
筹备三日,营地化作沸腾的熔炉。汉地匠人的锻造声昼夜不息,火星溅在波斯炼金术师的白袍上,烫出点点焦痕。徐明蹲在工坊泥浆里,亲自调试龟甲车的机关:“齿轮再咬合半寸!” 他的嗓子因连日嘶吼变得沙哑,指甲缝里嵌满铁屑,“明日若有一辆车卡壳,就是百人送命!”
贾法尔的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学徒们戴着浸醋的面纱,小心翼翼地将紫色粉末装入陶罐。“记住,摇晃时千万不能见明火!” 他用银勺将混合粉末压实,“这‘天火粉’遇水炸开的碎片,比刀刃还锋利。”
阿史那铁勒的驯兽场里,战牛被套上画着狰狞兽面的牛皮。他握着浸透松脂的麻绳,突然将火把凑近一头公牛的尾巴。受惊的公牛狂吼着冲开栅栏,撞翻两个士兵。“就是这样!” 他大笑,脸上溅满牛涎,“明日让敌阵也尝尝这股疯劲!”
决战前夜,萧虎提着灯笼巡视营地。在新兵操练场,他看见三个汉地少年正偷偷抹眼泪。“害怕?” 他将火铳抵在少年颤抖的肩头,“握紧盾牌,你身后就是你的村庄。” 少年抬头,火光映着都护脸上未愈的伤疤,那是上月断刀留下的痕迹。
当第一声号角撕裂夜空,三千火牛阵率先冲出。牛角的倒钩勾住敌军营帐,燃烧的尾巴将整片营地化为火海。战象果然受惊,疯狂踩踏友军。与此同时,千艘火筏顺流而下,“天火粉” 在水面炸开绚丽的紫色火焰,敌船瞬间成了漂浮的火葬场。
萧虎的火铳精准击毙敌军旗手,看着龟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缓缓推进。希腊火泼在铜网上,溅起的火星被湿布盾牌一一挡住。汉地弩手与波斯火铳手交替射击,突厥骑兵从侧翼包抄,喊杀声震得底格里斯河的浪花都泛着血色。
黎明破晓时,河岸堆积的尸体几乎填平了浅滩。萧虎踩着焦土,弯腰拾起半块刻着新月的盾牌。远处,士兵们正用不同语言欢呼,汉地医师包扎着波斯伤兵,突厥战士帮着汉地工匠回收箭矢。他知道,这场用智慧与血肉铸就的胜利,终将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