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上海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
姜枝站在闺蜜公寓楼下，仰头数到楼层，宋迦瑶的阳台挂着那串她熟悉的贝壳风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这个认知让她眼眶发热，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她们还挤在宿舍分享一包辣条的日子。
电梯镜面映出她憔悴的模样：黑眼圈浓重，嘴唇因紧张而失去血色，脖子上宁祉煜昨晚留下的吻痕已经变成淡紫色，被丝巾勉强遮住。
姜枝机械地整理着那条爱马仕丝巾，是宁祉煜上个月送的，少年当时咬着她的耳朵说\"姐姐戴这个好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姜枝还没按门铃，公寓门就猛地打开，宋迦瑶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豹纹睡衣，红唇张成o型：\"姜小枝？！\"
这个久违的绰号击溃了姜枝最后的防线。
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毯上痛哭失声，泪水瞬间浸湿了闺蜜的棉质拖鞋。
宋迦瑶手忙脚乱地把她拖进客厅，像捡回一只淋雨的流浪猫。
\"卧槽卧槽...\"
宋迦瑶扯过纸巾盒，\"那小子家暴你？\"
姜枝摇头，颤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颈间的锦鲤项链，宁祉煜送她的定情物。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泪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的手...\"
姜枝哽咽着摊开掌心，那里有道月牙形的掐痕，是今早宁祉煜梦魇时无意识留下的，\"都是我害的...\"
宋迦瑶倒吸一口气，突然掀开茶几玻璃。
下面赫然压着一沓泛黄的信纸，每封开头都写着\"致枝枝姐\"宁祉煜遇见你时期写的108封情书，字迹从稚嫩到成熟，最后一封的日期是姜枝离开SJ那天。
\"你...\"
姜枝瞳孔地震，\"怎么会有这些？\"
\"宁祉行给我的。\"
宋迦瑶叼着棒棒糖，\"那傻逼想让我劝分，结果适得其反。\"
她抽出一封念道，\"'今天又输了训练赛，但想到枝枝姐的眼睛，就觉得还能再打三百场'...操，这什么纯爱战神？\"
姜枝的泪水更加汹涌。
她认得那些字迹，宁祉煜右手受伤后改用左手写字，笔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却坚持每天给她写战术笔记。
\"还有两周...\"
姜枝揪住胸口衣料，那里别着枚锦鲤胸针，和宁祉煜的Id呼应，\"他父亲给的期限...\"
宋迦瑶突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阳台。那里挂着串风铃，每个贝壳上都刻着字\"K\"和\"b\"交织成爱心形状。
\"枝宝。\"
宋迦瑶难得严肃，\"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出国吗？\"
姜枝摇头。
\"因为那小子半夜三点打电话求我。\"
宋迦瑶翻出通话记录，\"说'枝枝姐需要你时，请一定要在'。\"
她模仿宁祉煜的语气惟妙惟肖，\"妈的，哭得跟被抛弃的小狗似的。\"
这个画面刺痛了姜枝的心脏。
她想起宁祉煜蜷缩在床角的样子，少年后背的脊椎骨节分明，像串小小的珍珠，右腕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
\"可我给不了他未来...\"
姜枝喃喃道。
宋迦瑶\"啪\"地拍桌：\"他想要的未来？\"
棒棒糖指向满茶几的情书，\"这不就是他妈的未来？全是你！\"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姜枝眯起眼，看到茶几下层还压着张照片，宁祉煜举着冠军奖杯越过人海望向镜头，眼神亮得惊人。
那天她躲在后台没敢露面，却不知少年早已在人群中锁定了她的位置。
\"他母亲同意，父亲...\"
宋迦瑶耸肩，\"亲儿子能真断绝关系？大不了学罗密欧与朱丽叶！\"
姜枝张嘴想反驳，却被塞了颗草莓糖，宁祉煜最爱买给她的口味。
\"信他一次。\"
宋迦瑶揉乱她的头发，\"或者...你们好好聊聊？\"
窗外日影西斜，风铃叮咚作响。
姜枝摩挲着情书上晕开的字迹，有几处明显是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突然想起医务室抽屉里那支没拆封的消炎膏，想起宁祉煜电脑里那个\"未来计划\"文件夹，想起少年说\"我的枝枝姐只需要被我宠坏\"时闪亮的眼睛。
\"我...\"
\"去吧。\"
宋迦瑶推她起身，\"再哭我沙发都要发霉了。\"
姜枝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瑶瑶...谢谢你。\"
宋迦瑶摆摆手，却在关门瞬间红了眼眶。
她拿起最旧的那封情书，轻声念道：\"今天打上国服第一了，但比不上枝枝姐对我笑一笑...\"
暮色四合，街灯次第亮起。
姜枝走出公寓楼，冷风掀起她的丝巾。
她下意识按住那个锦鲤项链，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阴影里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指节分明，掌心滚烫。
\"姐姐。\"
宁祉煜从墙角现身，黑发上沾着夜露，右眼尾的泪痣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我等了六小时十二分钟。\"
姜枝呼吸一滞。
少年穿着黑色连帽衫，脸色苍白得像鬼，眼下却有兴奋的潮红。他的右手绷带全湿了，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你...怎么在这？\"
\"怕你离开。\"
宁祉煜轻笑，指尖摩挲她腕骨内侧的敏感带，\"跟我去个地方？\"
这不是询问，是温柔的命令。
姜枝还没回答，就被塞进路边等候多时的银色法拉利。
宁祉煜的掌心始终贴着她的后腰，像押送又像搀扶。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陌生，高楼大厦变成滨江绿化带。
当车驶入某处私家园林时，姜枝突然坐直身体，这是浦东最贵的江景别墅区，宁祉煜曾指着广告牌说\"以后我们的家\"。
\"祉煜...\"
\"嘘。\"
少年蒙住她的眼睛，呼吸喷在耳畔，\"惊喜。\"
姜枝被他半抱下车，夜风送来栀子花香。
宁祉煜的手心有些潮湿，睫毛扫过她太阳穴像蝴蝶振翅。
当大门开启的瞬间，全屋智能系统突然启动，无数灯光如星河倾泻。
\"欢迎回家，枝枝。\"
全息投影在挑高客厅拼出字样，声音赫然是宁祉煜的录音。
姜枝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眼前的一切超出想象：智能家居系统用宁祉煜的声音问候\"早上好公主\"，冰箱门自动打开展示她最爱的酸奶，连扫地机器人都贴着\"K&b\"的贴纸。
\"喜欢吗？\"
宁祉煜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我们的家。\"
主卧让姜枝彻底崩溃。
衣柜里挂满她的尺码衣物，连内衣都按她喜好准备妥当；床头柜摆着助眠香薰，是她常用的茉莉熏香；浴室镜面用口红写着\"早安公主\"宁祉煜曾说她起床气像炸毛的猫咪。
\"还有这个。\"
宁祉煜掏出平板，点开\"未来计划\"文件夹，\"极光教堂或者海底仪式？子女教育基金已经存好了，瑞士那家康复中心我也联系过...\"
姜枝再也忍不住了。
她揪住宁祉煜的衣领痛哭，泪水浸湿他胸前的布料。少年慌乱地拍着她的背，却不知她为何哭得更凶。
\"枝枝？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为什么...\"
姜枝声音发抖，\"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宁祉煜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泪痕：\"因为你是我的未来啊。\"
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早餐吃什么，\"从十八岁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
月光透过落地窗，为两人镀上银边。
姜枝望着少年真挚的眼神，突然看清一个事实：她以为的囚笼，其实是宁祉煜亲手打造的诺亚方舟，装着他能给出的全部真心。
\"过来。\"
宁祉煜突然抱起她，走向主卧露台，\"看。\"
黄浦江夜景如星河倾泻，对岸外滩灯火辉煌。
少年从背后环住她，指着远处某个光点：\"那是SJ基地，我故意选的方位。\"
声音带着得意，\"这样你工作想家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姜枝转身埋进他怀里，嗅到熟悉的栀子香。宁祉煜的手轻抚她的长发，突然僵住：\"...枝枝？\"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浸透他胸前的衣料。
少年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她心尖发颤，像有只蝴蝶在胸腔振翅。
\"我...\"
姜枝深吸一口气，\"见过你父亲。\"
宁祉煜的身体瞬间紧绷，右手无意识地掐入掌心旧伤：\"我知道。\"
\"他说...\"
\"不重要。\"
少年打断她，声音罕见地强硬，\"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
江风拂过两人的发梢，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
宁祉煜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那枚准备了最后一个月的求婚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姜枝。\"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黑眸亮得惊人，\"全国赛后，真正嫁给我好不好？\"
这不是询问，是孤注一掷的赌注。
姜枝看着少年颤抖的手，想起医务室抽屉里的神经抑制剂，想起他电脑里那个名为\"枝枝\"的加密文件夹，想起宁父说\"他的手伤是为谁留下的\"...
戒指内圈刻着\"K&b ∞\"，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姜枝伸手触碰那个符号，突然被宁祉煜抓住手指。
\"别急着回答。\"
少年将戒指戴在自己小指上，\"先由我保管。\"他起身吻了吻她的泪痣，\"等你想清楚...\"
余音消散在江风中。
姜枝望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突然明白什么是彻骨的心疼，宁祉煜给了她全部退路，自己却站在悬崖边上。
智能家居系统突然播放起《梦中的婚礼》，钢琴声如水倾泻。
宁祉煜拉着她跳起笨拙的华尔兹，在月色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这样就能转到时间的尽头。
\"祉煜...\"姜枝在他耳边轻唤。
\"嗯？\"
\"极光教堂...\"
她声音很轻，\"我想穿鱼尾款的婚纱。\"
宁祉煜的舞步顿住，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秒，姜枝被腾空抱起，少年眼眶通红地转着圈，像得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再说一遍！\"
他声音发抖，\"枝枝再说一遍！\"
姜枝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吻那颗泪痣：\"我说...好。\"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宁祉煜瞬间泪崩。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衣领。
姜枝轻抚他颤抖的脊背，突然摸到一块凸起，少年肩胛骨上有道长长的疤，是去年全球总决赛摔在奖杯台上留下的。
\"疼吗？\"她轻声问。
宁祉煜摇头，却在她掌心蹭了蹭：\"你吹吹就不疼了。\"
这个回答让姜枝破涕为笑。
她想起宋迦瑶的话\"信他一次\"。
或许爱情本就是场豪赌，而宁祉煜早已押上全部筹码。
月光西斜，智能系统自动调节成睡眠模式。
宁祉煜抱着姜枝倒在主卧的大床上，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明天...还回基地吗？\"
姜枝摇头，翻身压住他：\"请假。\"
少年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来：\"可是训练...\"
\"就在这里。\"
姜枝指向游戏室，\"双排到天亮。\"
宁祉煜笑了，右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像颗小小的星星。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间尝到泪水的咸涩和希望的甜。
窗外，黄浦江上游轮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如叹息。
姜枝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突然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就这样，在宁祉煜打造的乌托邦里，做一场关于永恒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