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姜枝去了宋迦瑶的工作室。
闺蜜刚结束一场解说，正卸妆卸到一半，半边脸还带着直播时的浓妆。
\"稀客啊。\"
宋迦瑶挑眉，\"领队大人有空临幸小的了？\"
姜枝把自己扔进沙发，疲惫地闭上眼：\"累。\"
宋迦瑶倒了杯奶茶推过来：\"因为比赛还是男人？\"
\"都有。\"
姜枝盯着杯沿的奶盖，突然问，\"瑶瑶，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和矿少爷私奔。\"
宋迦瑶动作一顿，卸妆棉上的眼线液晕开一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
姜枝转动着杯子：\"就是想知道...值不值得。\"
\"枝宝。\"
闺蜜突然正色，\"你他妈在怕什么？\"
她将奶茶重重放在桌上，液体溅到姜枝手背，\"宁家再牛逼能比得过你当年举报假赛的勇气？\"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倒扣的银河。
姜枝看着手背上的奶渍，想起宁祉煜帮她擦气泡水时的样子。少年指尖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不一样。\"
她轻声说，\"当年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宋迦瑶冷笑：\"现在就有了？宁家还能杀了你不成？\"
\"但他们可以...\"姜枝咽下后半句。
可以停掉母亲的肾源，可以封杀她的职业生涯，可以让宁祉煜一无所有。
这些肮脏的可能性，她不想说出口。
\"听着。\"
宋迦瑶扳过她的肩膀，\"我认识的姜枝，是会为了真相孤注一掷的疯子。现在有个男孩愿意为你对抗全世界，你倒怂了？\"
姜枝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所有辩解都卡在喉咙里。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苍白的脸。
\"全国赛还剩几天？\"宋迦瑶突然问。
\"九天。\"
\"那就九天后再做决定。\"
闺蜜塞给她一块马卡龙，\"现在，回去陪你那小狼狗训练。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啧，我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
姜枝耳根一热，咬了口甜点。杏仁粉的香气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丝毫甜味。
……
下午的训练赛比想象中顺利。
姜枝的\"双惩戒\"体系初见成效，宁祉煜的裴擒虎和谢存的老夫子像两把尖刀，直接捅穿天阙野区。
月隐的替身选手经济始终落后，最终被商时序的孙尚香碾压。
\"Nice！\"林景的牛魔闪现开团，激动得差点打翻水杯。
沈烬之摘下耳机，难得用中文评价：\"不错。\"
宁祉煜转向姜枝，眼睛亮得惊人：\"枝枝！我们...\"
\"继续。\"
姜枝打断他，\"下局换阵容。\"
五场训练赛，SJ赢了三场。
最精彩的一局，宁祉煜的镜完成七段位移越塔强杀月隐，自己丝血逃生，操作行云流水到连老吴都忍不住鼓掌。
\"这才像话！\"教练拍着战术板，\"保持这个状态，全国赛有戏！\"
队员们欢呼起来。宁祉煜偷偷凑到姜枝身边：\"枝枝，我刚才那波...\"
\"看到了。\"
姜枝简短回应，\"右手感觉怎么样？\"
少年晃了晃手腕：\"好得很！\"
护腕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底下新鲜的肌效贴，明显是刚换的。
姜枝皱眉，刚要说话，战术室门被推开。宁祉行走了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打扰。Koi，来我办公室。\"
宁祉煜表情一僵：\"现在？\"
\"现在。\"
少年不情不愿地起身，临走前偷偷捏了下姜枝的手指，像某种无声的安抚。
会议室门关上后，林景立刻凑过来：\"领队，煜宝最近神神秘秘的...\"
\"训练。\"
姜枝冷着脸打断，\"下局你保时序发育。\"
两小时后，训练结束，宁祉煜还没回来。姜枝整理完资料，发现他的手机落在桌上，屏幕亮起，是条新消息：
【母亲】：下周末家宴必须带晚棠出席，GUccI晚宴的礼服已准备好
配图是套精致的黑色西装，旁边挂着件酒红色晚礼服。
姜枝想起垃圾桶里那张被揉皱的邀请函，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找Koi？\"
商时序靠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他被经理叫去试新队服了。\"
姜枝点头，将手机放回原处。射手王走进来，突然问：\"领队，你相信电竞选手能谈恋爱吗？\"
\"什么？\"
\"就...\"商时序挠头，\"像我和筱雨那样。\"
姜枝呼吸一滞。
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筱雨的生命，也带走了商时序眼里的光。
直到最近和月隐和解，他才慢慢恢复人气。
\"我不知道。\"
她诚实回答。
\"我觉得能。\"
商时序轻声说，\"只要那个人值得你拼上一切。\"
姜枝看向窗外。
雨停了，暮色中的陆家嘴灯火通明，像座永不熄灭的琉璃城堡。
在那样的光芒里，普通人的悲喜是否太过渺小？
\"时序。\"
她突然问，\"你后悔吗？\"
\"和筱雨在一起？\"
射手王笑了，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每一天都在后悔，每一天又都庆幸曾经拥有。\"
这句话像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某道锁。
姜枝低头，发现手中的战术笔不知何时断成两截，墨水染黑了指尖。
深夜十一点，姜枝终于结束工作。
走廊尽头的训练室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宁祉煜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右手腕的护腕摘了，肌效贴边缘翘起，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还不休息？\"她轻声问。
少年吓了一跳，慌忙关掉屏幕：\"枝枝！\"
又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我...我在研究天阙的录像。\"
姜枝注意到他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不是战术笔记，而是左手训练日志。
最新一页写着\"成功率88%\"，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手怎么样？\"她问。
宁祉煜立刻藏起右手：\"没事！\"
转移话题般举起左手，\"你看，现在左手操作比很多职业选手右手都强！\"
姜枝没接话，径直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右手。少年腕部红肿得厉害，摸上去发烫。她轻轻按压几个点位，每次都能引起细微的颤抖。
\"疼？\"
\"...有点。\"
姜枝拿出随身带的药膏，小心涂抹在伤处。
宁祉煜安静地看着她，黑眸中映着显示屏的蓝光，像片温柔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