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散了之后,沈月才出来喊唐孝贤他们进去吃饭。
唐哲已经在鱼泉大队吃过饭了,便没有上桌,而是坐在一旁休息,沈阳端着碗过来问道:“你们今天去城里,没有看到唐忠吗?”
唐哲摇了摇头:“没有。”
他其实在马车上是见到了一眼的,那个时候朱达昌正带着两个人去抓他们呢。
沈阳哦了一声,说:“今天下午他们看到你伯妈回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还以为她遇到强盗了呢,到了黑点(傍晚)那些人去找地称黄鳝,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人等了半天,就把黄鳝都拿到我们这里来了。”
唐孝贤说:“过了今天,看他们还敢不敢眼欠 人给的钱多。”
唐哲对他说:“孝贤叔,你把那些人想得太好了,如果明天唐忠还开秤继续收的话,我相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会拿去卖给他。”
唐孝贤摇着头说:“你说的也就少数几个罢了,今天晚上这些人中,有一大半昨天都是赊给他的,还没有拿到钱,一直在日诀呢,我不相信那些人硬是不带耳性(长记性)。”
唐哲也不再和他争什么,毕竟收黄鳝只是暂时的,而且现在城里贩夫走卒是越来越多,就像唐孝贤说的一样,黄鳝这个东西全县多的不是,并不是属于千丘榜独有。
等吃完了饭,他们又算了一下账,今天足足有两千七百多斤。
沈阳说:“唐哲,这么多,马车老三家的马车能不能拉得了哦?”
唐哲说:“都已经收了,他们家有两辆马车,只有明天一早再去商量赵平他老子。”
唐孝贤说:“我们家还有一个大黄桶,明天拿着下去好装。”
唐哲说:“那倒不用,一千来斤的话,全部用水桶都行,实在不行,让赵平去想办法。”
又聊了一会儿,天已经很晚了,要是放在往常大家早已经入睡,唐孝贤敲掉烟锅里的叶子烟丝,说:“那行,趁现在还早,我再去商量几个劳力。”说完便先走了。
沈国章年纪大了,每天都是吃了饭就回屋睡觉。
沈醉亭见安秀芹收拾好了,了觉得犯困,俩口子都回了屋,罗玲也已经回屋去哄娃儿睡觉。
堂屋里就只剩下了沈月兄妹俩,沈月坐在唐哲旁边,小声问道:“哲哥,大忠现在不收了,你少了个对手,应该高兴才是,我看你今天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的样子。”
唐哲淡淡地笑了笑,说:“没有不高兴,是在想一些事情。”
沈月只是哦了一声,对于她来说,如果唐哲愿意和她说,他肯定要说的,不愿意和她说,那就是不应该让她知道的事情,便没有再问。
沈阳在一旁说:“怎么搞的?”
唐哲见沈阳开口了,便说:“大阳,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段时间黄鳝卖完了,你要做什么呢?”
沈阳一下子倒听迷茫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农村人一辈子不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日子么?
“没有想过,能卖一天算一天嘛,反正都是一笔收入,今年秧栽了,又等明年再抓。”
唐哲说:“等到明年,猴子都过火焰山咯。”
在重生之前,他与沈阳虽然同处一个小队,但却不是很熟,毕竟沈阳和沈月兄妹俩并不是从小就在唐家山出生,而是七八岁以后才由安秀芹带回来的。
也是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并没有经常在一起玩耍,所以越是长大,越没有多少话题,越没有来往,到后来他离开了唐家山,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
所以,他并不知道沈阳是否有那个野心。
见唐哲说出这番话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说:“我还真没有想过。”
唐哲轻轻说:“有时间考虑一下。”
沈阳点了点头:“我生得笨,有些事情考虑不到的。”
唐哲笑了笑说:“是没有接触过,既然已经改革开放了,是个大机遇。”
沈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唐哲说:“那明天早还是一样早一点起来,那么多黄鳝,不赶快卖出去,真死了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沈月也说:“就是,哥,你和孝贤叔太冲动了,哲哥说得对,那些人就只顾眼前的利益,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的,明天如果大忠还收,他们又要拿去给大忠,哪天大忠不收了,又来要道德绑架你们,我觉得这是在惯事他们的坏脾气。”
沈阳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孝贤叔是大队长,他有他的顾虑。”
沈月气愤地说:“顾虑个屁,你没有看到那个亚亚毛那个样子,跳来跳去的,开口就要一角一,他和唐忠耍得那么好,我看他今天就是故意来捣乱的,你那种人,就是惯不得。”
沈阳点了点头:“我明天再和孝贤叔好好谈谈,这样的确不好,唐哲,你看怎么样?”
唐哲说:“可以,你们既然是合伙人,就要万事商量着来,才不会闹出矛盾。”
沈阳应了一声。
唐哲又说:“他是当过兵的,说话做事难免冲一些,如果真不好说的话,我去说。”
“还是我找时间和他说吧,毕竟是我和他打伙的。”沈阳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黑子也叫了起来,一个声音传来:“小月姐你睡了没有,来帮我招呼一下狗。”
正是唐婉的声音。
沈月开门站在阶沿上吼了两声黑子,对唐婉说:“小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唐婉见黑子跑开了,骂了几句:“狗东西,再敢咬我下次不喂你吃了。”
其实唐婉一开口黑子就停止了吠叫,听见唐婉骂它,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缩着身子躲在沈月的背后。
她骂了两声黑子,才对沈月说:“小月姐,我哥在你们家吗?”
沈月还没有回话,唐哲在堂屋里应道:“小婉,你还不睡觉大晚上的到处跑做什么?”
唐婉听到他的声音,忙进了屋里,说:“哥,天都黑了,你怎么也不回家呀?今天伯妈从城里来,好像被强盗抢了,刚才爹去了一趟申家岭,听说二狗也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就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小月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