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锐利地穿透缭绕山间的薄雾。张鸣稳步迈向石阶尽头,身着的粗布衣袍在微风中扬起一角。他并未回头,身后校场中的火盆已然熄灭,盆中灰烬也随风飘散殆尽。腰间的长剑稳稳地插于鞘内,掌心的血痕已然干涸,呈现出暗红色的纹路,仿若一道神秘的封印。
队伍于山门外迅速集结完毕,十二名特训弟子整齐地列于前阵,阵法长老率领众人紧随其后。李碧莲站在张鸣左侧半步之距,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袖中的玉符,玉符尚留温热。她未发一言,只是递出一枚温养丹药。张鸣伸手接过,指尖微微一顿,随后将丹药收入怀中。
“出发。” 他开口说道,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队伍。
众人随即启程,沿着断脊谷的小道朝着幽冥祭坛的方向稳步推进。山林深邃,雾气浓重,脚下不时有碎石滚动。众人的灵力在经脉间有序地流转,悄无声息。张鸣走在队伍最前方,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之上,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处林影交错的隐蔽角落。
当行至断崖密林之时,天地间骤然暗沉下来。空气仿佛瞬间凝滞,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乱,紊乱的波动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袖中的系统猛地一阵震颤,一道醒目的猩红提示在张鸣的识海之中陡然炸开:【高危伏击概率:78.6%,来源:内部信息泄露】。
张鸣脚步不停,以传音之术如利刃般说道:“结锁心阵,原地戒备。”
弟子们迅速依令列阵,冰火双气在阵眼处交汇融合,灵力交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张鸣指尖轻轻抚过袖中的封匣,确认 “破界之眼” 纹丝未动,阵法并未泄露。他闭目片刻,开启【记忆宝库】,昨夜校场的布阵图在识海之中清晰浮现,十二弟子的站位、灵力的运行轨迹、传令的路径等细节一一在脑海中回放。
就在此时,他察觉到三道灵力波动出现异常 —— 其中一人,左手微微颤抖,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截暗红色的符纸,符纸上光晕微微闪烁,其频率竟与李碧莲袖中的玉符产生共鸣。
张鸣猛地睁眼,目光如钉般锐利。
林间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下一瞬,黑影如鬼魅般暴起。七道人影从树冠之上飞身跃下,手中剑锋裹挟着浓郁的魔气,径直扑向阵心。他们所施展的招式极为诡异,竟然融合了门派的基础剑法与傀儡操控之术,动作虽显僵硬,却精准无比,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与此同时,一名弟子突然转身,手中剑锋寒光一闪,直刺向张鸣的后心。
寒光尚未触及,张鸣已然有所动作。他元婴微微一震,冰火双气从脊背处螺旋凝结而出,迅速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屏障。偷袭而来的剑刃撞上这道气旋,发出一阵嗡鸣,剑身瞬间崩裂,碎片四处飞溅。
那名偷袭的弟子踉跄着向后退去,眼中的神志逐渐涣散。
“拿下。” 张鸣冷声下令。
两名特训弟子迅速扑上前去,将其成功制伏。其余的敌手则被锁心阵牢牢困于外围,双方灵力激烈交击,火光不断迸射。尽管战局暂时并未失控,但张鸣的眉心却紧紧皱起 —— 敌方究竟为何能够如此精准地预判他们的行动路线?此次传令仅限于核心成员知晓,而且路径更是临时更改的。
他再次闭目,启动【模拟推演】。在识海之中,过去十二时辰内所有的指令如同丝线般流转呈现。画面回溯至昨夜的密室之中,只见他封印阵盘之后,一道传音符由阵法长老转交给了一名外门弟子,传音符的内容为 “子时前行至断崖密林待命”。
时间、地点、人数,所有信息与敌方的行动完全吻合。
张鸣缓缓睁眼,眸光冰冷如冰。
被擒获的弟子跪在地上挣扎着,口中喃喃自语:“长老说…… 只要助他三日,便可救我妹妹…… 她被关在后山禁地……”
声音断断续续,显然神志已经混乱。
李碧莲走上前,低声说道:“他被种下了禁制,无法主动说出真相。”
张鸣微微点头,随后蹲下身,指尖轻轻搭上那人的手腕。他运转【医道传承】,识海之中迅速展开一幅经脉图。禁制隐藏在天冲穴之中,是以魔道秘法封印了神识,若强行搜魂,必然会导致其魂飞魄散。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九转轮回诀》的第一转。幽蓝色的冰焰从指尖缓缓燃起,散发出阵阵逼人的寒意。他轻轻点触天冲穴,冰焰顺着经脉渗入,瞬间冻结了禁制的核心。刹那间,禁制轰然崩裂,系统自动触发【记忆回溯】。
在识海之中,画面缓缓浮现 ——
深夜,后山禁地。一名长老静静地立于石碑之前,袖口微微掀起,露出半枚残旧的玉佩。玉佩的纹路古朴而神秘,中央缺失一角,与张鸣身上第三世家传之物竟完全一致。一个黑影缓缓走近,递上一枚黑色的骨令。长老伸手接过,低声说道:“三日后,他必经断崖密林。”
画面至此消失。
张鸣缓缓起身,目光如电般投向队伍的后方。
阵法长老拄着拐杖站立着,白发苍苍,表面上神情镇定自若。
“你有何话说?” 张鸣开口质问道。
长老微微一怔,反问道:“何事?”
“昨夜的传令,为何绕过我,私自转交给外门弟子?”
“战时的调度,向来是层层传递,这是惯例。” 长老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你切莫因无端猜疑而产生不实的想法。”
张鸣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半空中顿时浮现出一道灵幕,三重画面并列其上 ——
其一,是详细的传令路径推演图,清晰地标注出了长老转交指令的关键节点;
其二,是被控弟子袖中符纸与李碧莲玉符的共鸣频率对比,两者的波纹完全重合;
其三,是记忆回溯中长老袖口玉佩的残纹,与张鸣怀中家传玉佩拼接之后,严丝合缝。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长老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强行支撑着说道:“不过是伪造之术罢了,何足为凭?”
张鸣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低沉而有力:“第三年冬,我父张长顺在谷仓藏了三坛米酒。祭日那天,是谁偷偷取走一坛,还说‘老东西也配喝好酒’?”
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怎知……”
话音未落,张鸣已然一掌拍出。元婴之力如山岳般压下,直接击中长老的灵台。长老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手中的拐杖也随之落地。
“你曾是我家的仆役。” 张鸣步步紧逼,“我父待你不薄,你却勾结县令之子,参与了灭门惨案。那一夜,你取走我母的遗物,只留下半枚玉佩。”
长老喘息急促,眼中的惊惧之色逐渐涌起。
“你潜伏在门派三十年,只为等我归来。” 张鸣的声音冷若寒铁,“你知道我必定会复仇,便借机掌控阵法调度,只为今日 —— 将我引入绝境。”
长老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我为何不能翻身?我为何要一辈子跪着喊主子?你张家待我如同狗一般,如今我借助魔道之力,登临高位,又有何不可!”
笑声未落,他猛地抬手,一道黑光从怀中激射而出。
张鸣早有防备,袖中的封匣猛然一震,冰火屏障瞬间形成。黑光撞上屏障,轰然炸裂,强大的气浪掀翻了数名弟子。
长老趁机向后一跃,企图逃入密林中。
“锁心阵,合!” 张鸣厉声喝道。
十二名弟子迅速将兵刃交错,灵力交织成网,将长老牢牢困在中央。李碧莲并拢手指一划,一道封灵符准确地贴在长老的背上,其灵力瞬间凝滞。
长老双膝跪地,喘息声如牛般沉重。
张鸣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袖中的系统无声地浮现出提示:【黑色骨令检测完成,刻字 “逆月”,与 “逆月而行” 口令匹配度 98.7%】。
他伸手,从长老怀中抽出一枚黑色骨令。骨令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表面刻着 “逆月” 二字,笔迹扭曲如同蛇形。
李碧莲走上前,低声说道:“这枚骨令…… 与我母亲旧匣中的残片,纹路相同。”
张鸣紧紧握住骨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抬头,目光扫视全场。弟子们面色凝重,有的紧紧握住手中兵刃,有的则低头不语。
“今日之乱,就此为止。” 他声音冷峻,“但内患尚未清除,人心叵测。自此刻起,所有的传令必须经过我亲自传授,任何人若擅自调动队伍,杀无赦。”
无人敢出声回应。
他转身,将骨令收入怀中,指尖触碰到那枚温养丹药。药瓶微微发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继续前行。” 他下令道。
队伍重新列好阵型,缓缓穿出密林。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落在湿冷的石阶上。张鸣走在队伍最前方,脚步沉稳有力。
李碧莲落后半步,忽然察觉到袖中的玉符再次发烫。她低头一看,玉符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裂痕,光晕微弱地闪烁着。
她抬头望向张鸣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前方,山道蜿蜒曲折,雾气依旧未散。
张鸣右手按在剑柄上,粗布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袖口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剑鞘上,一滴血珠缓缓滑落,砸在石阶上,绽开如同一朵艳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