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浪沫砸在礁石上,溅起的碎玉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陈玄夜后背紧贴湿滑的岩壁,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横贯肩胛,幽冥教的腐毒正顺着经脉灼烧。三丈外,戴着青铜鬼面的黑衣人缓步逼近,腰间悬挂的九枚骨铃无风自动,发出催魂的碎响。
“交出葬仙玉简,留你全尸。”黑衣人指尖缠绕着猩红丝线,丝线另一端没入潮汐,隐约牵动着水下某种巨物。
陈玄夜抹去唇边血渍,染血的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皮袋。袋中那枚自葬仙墓带出的青铜罗盘正发烫震颤,盘面二十八宿中的危宿星位裂开细纹,渗出幽蓝髓光——这是大凶之兆。
“幽冥教的看门狗,也配谈条件?”他嗤笑抬腕,三枚透骨钉破空疾射,钉身却裹着罕见的霜火:左钉燃金焰,右钉凝寒冰,居中那枚竟冰火交融!
黑衣人袖袍翻卷,猩红丝线织成血网。透骨钉撞上网的刹那,冰火灵力轰然炸裂!蒸腾的白雾中,陈玄夜如游鱼般滑入海浪。几乎同时,黑衣人脚下礁石崩裂,九条覆满骨刺的触手破水而出!
临渊城·巳时
东市人声鼎沸。陈玄夜混在运鱼车队里进城,腐臭的鱼腥味掩盖了血腥气。后背伤口被海水浸泡后钻心地疼,幽冥腐毒正蚕食灵力。经过城门告示栏时,新贴的缉杀令刺入眼帘:画影图形正是他易容前的模样,落款处除了幽冥教血印,竟还钤着天机阁的星纹章!
“听说了?葬仙墓塌陷时喷出好多古宝!”
“天机阁放出话了,献墓中玉简者直接升紫袍长老!”
茶馆飘来的议论让陈玄夜攥紧袖中罗盘。这青铜罗盘是父亲遗物,昨日在墓中竟与玉简产生共鸣。若天机阁也插手追杀......
“小哥,买块挡煞的黑曜石不?”巷口老乞丐突然拦住去路,枯手指着陈玄夜腰间,“你印堂发黑,今夜子时必见血光啊!”
陈玄夜瞳孔骤缩——老乞丐破碗里垫着的黄纸,分明画着幽冥教追踪咒的变体!他反手扣住对方脉门,触手却冰凉如尸。
“骨铃响,冤魂到。”老乞丐咧嘴露出满口黑牙。
九道猩红丝线从四面八方射来!陈玄夜暴退撞翻面摊,沸腾的面汤泼向丝线竟发出烙铁淬火声。趁丝线迟滞的刹那,他翻身跃上屋脊,身后传来丝线绞碎陶瓮的爆响。
未时·黑市当铺
陈玄夜闪进挂着“死当不赎”匾额的铺子。柜台后独眼掌柜头也不抬:“当什么?”
“当条命。”陈玄夜拍出星纹密布的金盘,“换三刻钟太平。”
掌柜独眼猛然睁大,枯指抚过盘面裂纹:“天机阁的星枢盘?难怪全城搜你...”他突然抽动鼻翼,“你身上有葬仙墓的土腥味!”
后院铁门轰然关闭,七具青铜傀儡从地底升起,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魂火。掌柜的烟杆敲了敲柜台:“盘和命都留下,省得......”
话音未落,陈玄夜指尖迸出金焰直射房梁!悬挂的八卦镜应声炸裂,飞溅的镜片中,七道傀儡身影同时僵直——那镜竟是操控中枢!
“幽冥教给了你多少?”陈玄夜剑尖抵住掌柜咽喉。
“他们算个屁!”掌柜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烙印着水晶棺图腾,“魔主即将苏醒,尔等蝼蚁......”
剑锋抹过脖颈的刹那,掌柜尸体突然膨胀爆开!墨绿毒雾弥漫间,星枢盘疯狂震鸣,盘面裂纹蔓延如蛛网。陈玄夜挥袖扫开毒雾,瞥见尸体碎块中嵌着半块紫玉——正是父亲当年随身玉佩的断裂处!
酉时·废弃矿道
地下水在矿道汇成阴河。陈玄夜借着萤火虫微光包扎伤口,星枢盘平放在膝头。盘面危宿裂纹已扩至三寸,幽蓝髓光在黑暗中呼吸般明灭。
“原来在这里。”阴冷的声音在矿洞回荡。
九盏骨灯从暗处浮起,黑衣人踏着血雾现身,九道猩红丝线没入水底。水面开始翻涌墨绿气泡,一具具覆满鳞片的浮尸被丝线牵扯着爬上岸!
“用你血肉唤醒魔主,是陈家的荣耀。”黑衣人骨铃急响。
浮尸眼眶腾起绿火,关节反折着扑来。陈玄夜挥剑斩断两具,断口却窜出更多丝线!后背伤口猛然剧痛,腐毒趁他灵力滞涩时直冲心脉。
绝境中,星枢盘突然自主飞旋!盘面崩裂的危宿星位射出光柱,竟在岩壁映出浩瀚星图。陈玄夜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盘心。
星河倒转!
二十八宿星位疯狂轮转,最终定格在北方七宿。斗宿星芒大盛时,岩壁星图骤然坍缩成黑洞,恐怖吸力将浮尸绞成齑粉!黑衣人厉啸着抛出骨铃,铃铛化作九颗骷髅咬向黑洞。
“破!”陈玄夜将葬仙玉简拍向星枢盘。
玉简触到盘面的刹那,北方星空骤然浮现血色谶言:
归墟雷狱开,至亲骸骨寒
恐怖的能量风暴炸开!黑衣人被气浪掀飞撞上岩壁,骨铃尽碎。陈玄夜却闷哼跪地,玉简在他掌心烙出焦痕,简上浮现第三行泣血小字:
“启玉简者,亲缘尽断。”
矿洞在崩塌。黑衣人挣扎着捏碎传送符,狂笑淹没在落石声中:“魔主棺椁需至亲血祭...我在归墟等你!”
陈玄夜撑剑起身,岩缝透下的月光照在星枢盘上。盘面裂纹已愈合大半,唯余危宿星位残留着针尖大的红点——正与掌心玉简焦痕的位置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