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子这预算...”
二和捏着皱巴巴的纸张。
林野抓起一把鱼食撒进池塘。
“急什么，鱼苗还没长大呢。”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建国带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来。
皮鞋上沾满了乡间泥土。
“林总，好久不见。”
陆承钧伸出手。
林野看到到时不觉得惊讶。
“陆局长亲自下乡不会是为了钓鱼吧？”
林野似笑非笑。
陆承钧直接掏出一张支票。
“五亿先期投资。”
池塘边的空气瞬间凝固。
二和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跌进水里。
林野扫了眼支票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陆局什么时候改行做慈善了？”
“国家需要永盛祥复产。”
陆承钧突然压低声音。
“杰克森承诺只要冰酿正常供应，我们之间的贸易还能翻倍...”
“所以我是爱国商人还是政治筹码？”
林野猛地折断手中的柳枝。
苏建元急忙插话。
“林野，这是把华夏酿酒工艺推向世界的绝佳机会！”
“当初封厂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这话？”林野转身面对池塘。
陆承钧突然九十度鞠躬。
“我代表相关部门向你道歉！那些闹事者已经被处理了。”
“我要的不是道歉！”
林野一拳砸在柳树上。
“是尊重！是对商业规律最基本的尊重！”
池塘泛起涟漪。
就像此刻每个人心中的波澜。
林建国担忧地看着儿子。
二和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林野。”
陆承钧直起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你甘心让那些真正爱冰酿的消费者失望吗？”
“甘心让华夏失去这个走向世界的机会吗？”
远处传来村民劳作的号子声。
林野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笑了。
“要复产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不是赌气。”
林野抓起一把泥土。
“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前，我总觉得自己飘在半空。”
他忽然攥紧拳头。
“这里的泥土会告诉你什么是真实。”
陆承钧刚要开口。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林野看到来电显示“柳沁雪“三个字时。
眉间的皱纹瞬间舒展。
“雪姐？”
他接起电话的声音让苏建元诧异地挑眉。
电话那头传来清亮的女声。
“刘希在六扇门等你，说有急事。”
林野脸色骤变。
他记得那个总把利润压到最低的经销商。
更记得刘希办公室里挂满的残疾儿童照片。
“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时发现陆承钧正示意苏建元记录什么。
“柳沁雪是谁？”
苏建元合上笔记本时故意问得漫不经心。
“最好的朋友。”林野已经往村口走去，脚步快得带起尘土。
陆承钧突然拦住他。
“如果是她劝你复产，你听吗？”
林野停下脚步。
“她已经劝成了。”他转向满脸疑惑的二和，“旅游项目等我回来再启动。”
“因为刘希？”
陆承钧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
林野点头。
“他收养了两百多个残疾孩子，冰酿是他主要收入来源。”
陆承钧突然拉开车门。
“我跟你一起去。”
他转头对苏建元低声道。
“查查柳沁雪的背景。”
又提高音量对林野说。
“我也想见见这位刘先生。”
“政府应该帮助这样的善心人士。”
林野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
“陆局是想多个说服我的筹码吧？”
“被你发现了。”陆承钧半真半假地笑着。
这个笑容后来成了他谈判时的标志性表情。
回城的路上。
陆承钧再次提起那五亿资金。
林野摇下车窗让乡间的风灌进来。
“钱我自己能挣。”
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村庄。
“被资本绑架过一次就够了。”
商务车驶过崎岖的乡道。
车后扬起一片尘烟。
二和站在村口的槐树下。
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给林野看的旅游规划图。
……
济北市六扇门接待室里。
刘希枯瘦的手指不停摩挲着褪色的牛仔裤膝盖处。
他盯着墙上的时钟。
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剜他的心。
办公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
“林总说马上到。”
值班民警第三次过来添水时。
忍不住多看了这个憔悴的中年男人一眼。
刘希突然抓住民警的手腕。
“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
“就两千！”
“小五的肺炎药今天必须买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
柳沁雪踩着细高跟快步走进来。
香奈儿套装的裙摆带起一阵风。
她刚在刘希对面坐下。
就听见对方手机里传来孩子们合唱的生日歌。
“今天是小七的生日。”
刘希把手机屏幕转向柳沁雪。
画面里十几个坐轮椅的孩子围着一个插着七根蜡烛的蛋糕。
“最后一块奶油他们留了三天...”柳沁雪的睫毛膏突然晕开了。
她急忙掏出湿巾却听见刘希继续说。
“其实永盛祥的冰酿我每瓶只赚三毛钱。”
“但架不住量大啊。”
“二百多个孩子的医药费...”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调侃。
“雪姐你这是在六扇门表演烟熏妆？”
林野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
他身后跟着面色严肃的陆承钧和苏建元。
刘希突然从沙发上滑下来。
“咚“地跪在地上。
“林总！求您救救孩子们！”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
“小十八的肾移植手术费还差八万。”
“医院说再不交钱就要赶我们出去。”
林野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他却摸到一手骨头。
这个曾经体重两百斤的经销商现在轻得像片枯叶。
“永盛祥明天就复产。”
林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发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再停产。”
刘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他挣扎着要鞠躬。
被林野死死按住肩膀。
两人对视的瞬间。
林野突然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该道歉的是我。”
“这两位是...”
林野刚要介绍。
刘希突然扑向陆承钧。
“您是京城的陆局长？”
“求您管管民政局那帮蛀虫！”
他哆嗦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
“他们连残疾孩子的轮椅钱都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