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的粥香还没散尽，夏母收拾碗筷时，顺手把一叠旧相册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昨天整理储藏室翻出来的，都是瑾言小时候的照片，你们没事可以看看。”
顾云归正帮夏瑾言剥橘子，瞥见相册封面的高中校服照，眼睛瞬间亮了：“瑾言，这是你高中时候？”
他放下橘子，拿起相册翻开，照片里的夏瑾言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眉眼青涩却已经透着股清冷劲儿，和现在的御姐模样既像又不像。
“别看了，都多少年的老照片了。”
夏瑾言伸手想去抢，却被顾云归躲开。他翻得津津有味，手指划过一张她捧着奖状的照片：“你高中还拿奥数奖啊？这么厉害？”
又看到一张运动会跑步的照片，忍不住笑，“这张你头发都乱了，还皱着眉，跟个小炮仗似的。”
“不许笑！” 夏瑾言脸有点红，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那时候天天被我妈逼着学这学那，难得跑次步，当然想拿第一。”
她顿了顿，看着相册里的自己，眼神柔和了些，“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顾云归跟着夏瑾言上了二楼，她推开一间平时锁着的房门 —— 里面没有家具，只有一面墙的照片墙，还有几个堆叠的收纳箱，箱子里全是相册和零散的照片。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落在泛黄的照片上，满是时光的味道。
“这里都是我各个年纪的照片，从满月到十七岁。”
夏瑾言随手拿起一个小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她满月时的照片，被裹在绣着牡丹的襁褓里，小脸圆圆的。“你看，这时候还挺乖，后来就不行了。”
顾云归凑过去看，照片从满月照、周岁照，慢慢过渡到童年。
没有普通孩子在公园放风筝、在沙滩堆城堡的画面，反而多是穿着小西装、小礼服的照片：五岁时跟着父母参加商业晚宴，七岁时在钢琴比赛的舞台上，十岁时拿着毛笔写书法作品，十二岁时穿着马术服骑在马背上。
“你的童年…… 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顾云归的声音放轻了些，指尖轻轻碰了碰一张夏瑾言十岁的照片，她穿着不合时宜的正装，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里带着点超出年龄的沉稳。
夏瑾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释然：“生在夏家，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
她坐在地板上，把收纳箱拉到身边，“我妈说，夏家的女儿不能输在任何地方，从小就给我报了钢琴、书法、马术、奥数，还有礼仪课。
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连跟同学出去玩都要提前报备，还要规定回家时间。”
她翻到一张十七岁的生日照，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夏家别墅的庭院里，身边围着一群商业伙伴的孩子，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这是我十七岁生日，也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拍照。十八岁之后，我就不喜欢拍照了。”
“为什么？” 顾云归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因为觉得照片里的不是我。”
夏瑾言低头看着照片，“那些照片里的我，要么是为了应付长辈的要求，要么是为了夏家的面子，笑得不真实，连姿势都是被教好的。我不想再定格那些‘被安排’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顾云归，眼底闪着光，“直到遇见你，在东海第一次见你..你才刚认识我就吻我的时候，我才觉得，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有趣。”
“虽然那时候觉得你挺混蛋的...”
顾云归心里一紧，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幸亏我那时候对你耍流氓，没有擦肩而过。”
夏瑾言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衬衫，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小混蛋。”
说着她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凑到两人面前，按下快门 —— 照片里，她靠在顾云归肩上，笑得眉眼弯弯，顾云归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
“这张要存好，是我十八岁后，最想定格的样子。”
夏瑾言把照片设成壁纸，抬头对顾云归笑，“以后你的手机里，要多记录我~”
顾云归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遵命，夏小姐。”
从照片屋出来，走廊尽头的阳光房里摆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琴身锃亮，显然常被打理。
夏瑾言瞥了一眼，脚步顿住，转头对顾云归笑了笑：“要不要去试试？”
顾云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摇摇头：“我不会弹啊，从小到大就没碰过这东西。”
“没关系，我教你。”
夏瑾言拉着他的手走进阳光房，推着他坐在钢琴前的琴凳上，自己则绕到他身后，轻轻靠了上去。
她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点甜意。
“坐直点，手放上来。”
夏瑾言拿起他的双手，轻轻放在黑白琴键上，她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纤细微凉，刚好包裹住他的指节。
“左手按低音区，右手弹高音，跟着我的节奏来。”
顾云归的心跳有点快，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软的躯体，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水味，连带着琴键的木质清香，都变得格外诱人。
他乖乖听她的话，指尖随着她的力道按下琴键，不成调的音符断断续续飘了出来。
“不对不对，节奏慢一点。”
夏瑾言轻轻调整他的指法，声音软乎乎的，“你看，这个键对应 do，这个是 re，跟着我数节拍 ——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的手带着他的手在琴键上移动，旋律渐渐变得流畅起来，是首简单的《小星星》。
顾云归忍不住笑：“怎么教我这么幼稚的歌？”
“谁让你是新手呢。”
夏瑾言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而且这首歌简单，容易有成就感。我小时候学钢琴，第一首也是这个，不过那时候我妈站在旁边盯着，错一个音就罚我练一百遍，哪有现在这么舒服。”
顾云归的心微微一紧，反手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向她：“那时候肯定很辛苦吧？”
“还好，都过去了。” 夏瑾言笑了笑，重新覆上他的手，“继续弹，这次我们试试连贯点。”
琴键再次响起，虽然偶尔还是会错音，但在夏瑾言的带动下，整首歌的旋律已经能完整串起来。
阳光透过阳光房的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琴键的反光映在他们脸上，满是温柔。
顾云归渐渐沉浸在这种感觉里，不再紧张，反而觉得指尖的触感和耳边的呼吸都格外治愈。
他能感受到夏瑾言指尖的力度变化，能听到她偶尔哼起的调子，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阳光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顾云归转头，刚好对上夏瑾言的眼睛，她的眼底闪着光，像盛着星星。
“怎么样，是不是不难？” 夏瑾言笑着捏了捏他的指尖，“你学得还挺快，比我小时候强多了。”
“那是因为老师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