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顾云归应着,脚步忽然转向教学楼的方向。
张楚然被他牵着往前走,有些疑惑地问:“不是说要去湖边吗?”
“先带你去个地方。” 顾云归回头冲她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穿过操场,往那栋熟悉的教学楼走去。
上学期期末补课的教室在三楼拐角,推开门时,积灰的讲台上还放着半截粉笔,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教学楼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倒有些格外的安静。
“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张楚然环顾着四周,嘴角忍不住上扬,“还记得呢?当时你可差点挂科,天天被我逼着来刷题。”
“当然记得。”
顾云归拉着她的手在课桌间穿行,手指划过冰凉的桌面,“要不是小学姐,我怕是真得重修了。” 他走到靠窗的那个座位旁停下,“你当时就坐这儿,把笔记摊得满满一桌子。”
张楚然走过去坐下,拿起桌上不知是谁落下的笔转了转,笑眼弯弯:“那时候你多不情不愿啊,每次来都跟要上刑场似的。”
“哪有。” 顾云归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侧头看着她,“能跟小学姐待在一起,我乐意还来不及。”
张楚然被他说得脸颊微红,伸手推了他一下:“就知道哄我。”
两人在教室里慢慢逛着,顾云归指着墙上的课程表,说起上学期哪个老师的课最容易犯困。
张楚然拉着他看黑板报上还没擦干净的涂鸦,说是某个同学期末前的恶搞。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陈旧的课桌上。
走到教室门口时,顾云归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张楚然,语气认真了些:“小学姐,你都大三下学期了,开学之后,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
张楚然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她低下头,指尖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爸妈…… 他们打算让我出国读研,说那边的学校更适合我。”
她顿了顿,肩膀微微垮下来,“可我不是很想去......”
顾云归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藏着满腹的心事。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声音放得很柔:“是因为我吗?”
张楚然的身子僵了一下,没立刻回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
走廊里的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带着点傍晚的凉意,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 “嗯” 了一声,细若蚊蚋,却清晰地钻进顾云归耳朵里。
顾云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收回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她微凉的体温:“别因为我勉强自己,要是你想去,我......”
“我不想去。” 张楚然猛地抬头,眼底闪着水光,却异常坚定,“我就想留在东海,哪儿也不去。”
顾云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好,留在东海。”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教学楼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顾云归牵着张楚然的手走出教室,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像是在为这安静的时光伴奏。
只是此刻两人的手心,都带着点微微的汗意,牵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走出教学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一圈圈暖黄的光晕。
顾云归牵着张楚然的手,沿着学校那条蜿蜒的小路慢慢往前走,路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 “哒哒” 声。
小路两旁种着高大的香樟树,枝叶在头顶交织在一起,像搭起了一个天然的凉棚。路灯的光线穿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整条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伴正手牵着手慢慢散步,老爷爷时不时停下来,帮老奶奶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围巾,动作缓慢却充满了温情。
“你看他们。” 张楚然轻轻拽了拽顾云归的手,声音里带着点羡慕,“真希望我们老了以后,也能像他们这样。”
顾云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忍不住上扬:“会的。” 他握紧了张楚然的手,“等我们老了,也天天来这儿散步。”
张楚然的脸颊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红润,她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两人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偶尔有晚风吹过,带来香樟树的清香,还有远处图书馆传来的隐约灯光。张楚然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顾云归,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云归,谢谢你。”
“谢我什么?” 顾云归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
“谢谢你让我觉得,留在东海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张楚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满满的真诚。
顾云归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谢谢你愿意留在这儿。”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去。前方的老两口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他们的影子,还在路灯下慢慢前行。
这条安静的小路,因为有了他们的身影,仿佛也变得格外有韵味起来,像是一首无声的诗,记录着此刻的宁静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