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的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莫奈正低头嗅着一丛晚开的菊花。
方厌青躲在顾云归身后，手指紧紧攥着他的大衣腰带。
“它真的不咬人？”
方厌青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顾云归笑着掰开她手指：“我记得你演《盗仙草》时连真蛇都不怕，怎么现在怕...”
话音未落，莫奈突然抬头，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方厌青。
“嗯昂——”
它拖着长音叫唤，竟主动凑过来用鼻子碰了碰方厌青的手背。
方厌青触电般缩回手，随即又被那湿漉漉的触感逗笑：“哥，它的鼻子...好软~”
“看来莫奈很喜欢我们厌青啊。”
顾云归刚伸手想摸羊驼脑袋，莫奈却突然扭头，冲他喷了个响鼻。
？？？
搞区别对待是吧！
方厌青噗嗤笑出声，胆子渐渐大起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块方糖——这是唱戏人随身带的小零嘴，试探着递过去。
莫奈立刻凑上来，舌头一卷就把糖舔走了，顺便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这不公平！”
顾云归佯装生气，“我开车接你回来，你倒嫌弃我？”
他故意张开双臂要去抱羊驼，莫奈却灵活地躲到方厌青身后，还挑衅似的又“嗯昂”一声。
方厌青被这一人一兽逗得笑弯了腰，发间的银杏叶随着肩膀颤动簌簌落下。
“哥你别吓它...”
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手指无意间划过羊驼蓬松的卷毛，“哎呀，它毛发打结了。”
顾云归看着方厌青瞬间切换成细心模式，只见她回到屋里，从戏服包里掏出把小木梳，旦角补妆用的工具，然后开始给莫奈梳理毛发。
羊驼居然乖巧地趴下来，眯着眼睛享受服务。
“这待遇...”
顾云归酸溜溜地蹲在旁边，刚想偷摸一把驼毛，莫奈立刻甩尾巴抽他手背。
方厌青见状，悄悄牵起顾云归的手放在羊驼背上：“要这样顺着毛摸...”
她带着顾云归的手轻轻滑动，莫奈只是抖了抖耳朵，居然没反抗。
顾云归感受着手背上妹妹微凉的指尖，忽然发现她右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血痂：“手怎么了？”
“啊...”
方厌青慌忙缩手，“可能是...昨天下午排《穆桂英》时靠旗的钢丝划的...”
话没说完，顾云归已经掏出刚才那盒药膏，轻轻给她涂抹。
莫奈也凑过来，温热鼻息喷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哥...”
方厌青耳尖通红，“其实我们武旦经常...”
“我知道。”
顾云归打断她，指腹在伤口边缘小心打圈，“但在我这儿，你永远是可以喊疼的妹妹~”
“哥..你好温柔...”方厌青被顾云归的甜言蜜语哄得找不到北了。
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顾云归的脸，眼神里尽是......莫名的欢喜。
秋风掠过庭院，莫奈的绒毛被吹得蓬起。
方厌青低头看着两人倒映在羊驼黑珍珠般的眼睛里的影子，忽然轻声说：“它眼睛...好像戏服上的黑曜石扣子。”
顾云归正要接话，二楼窗户突然打开。
苏司遥探出半个身子，扎染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说莫奈怎么不继续大叫了，原来在这儿讨好小姑娘呢！”
羊驼闻声立刻昂头，欢快地蹦跶到楼下。
苏司遥变魔术般从窗口垂下一根胡萝卜，莫奈后腿一蹬，精准叼住奖励。
“小姨好厉害...”
方厌青仰头惊叹，不自觉摆出个“望月”的身段。阳光穿透她扬起的衣袖，在满地银杏叶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顾云归突然想起什么：“厌青，给小姨的见面礼...”
“对！”
方厌青急忙翻找口袋，却见苏司遥已经顺着外墙藤蔓利落地爬下来——那身手哪像三十岁的人，倒像个顽皮少女。
给楼下二人看的一愣一愣的，您这是？？？
“见面礼？给我的？”
苏司遥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孔雀蓝斗篷扫过满地金黄。
方厌青红着脸递上珐琅胸针：“听说小姨喜欢艺术品...”
“天哪！这是民国时期的老珐琅！”
苏司遥拈起胸针对着光细看，“蝶翅上的渐变釉色...现在根本烧不出来...”
她激动地抱住方厌青，“宝贝儿~你太懂我了！来亲一个！mua~”
方厌青被苏司遥“强制爱”地亲了一下。
莫奈也凑热闹似的把脑袋挤进来，三人一兽在银杏叶堆里笑作一团。
顾云归被羊驼屁股挤到外围，无奈地摸出手机，定格了这个秋光灿烂的瞬间。
照片里，方厌青被苏司遥搂着肩膀，笑得眉眼弯弯；
莫奈的大脑袋占据半个画面；
而他自己，只堪堪露出半个无奈的笑脸——很温馨的画面......
“发群里给妈看看。”他轻声自语，突然发现小学姐又发来条消息：【小姨凶不凶呀？紧张.jpg】
顾云归看着正在教方厌青用胡萝卜钓羊驼的小姨，笑着用语音回复：【像喝了十杯咖啡的哈士奇】
刚按下发送，后脑勺就被颗小石子击中。
苏司遥远远冲他挑眉：“小外甥，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方厌青抱着莫奈的脖子偷笑，阳光在她水袖残留的亮片上跳跃，像撒了一把碎钻......
到了午饭时间，众人一起吃了午饭，饭后的顾宅笼罩在初冬特有的慵懒里。
顾云归站在玄关整理围巾，羊毛格纹的纹理间还沾着几根莫奈的驼毛。
“真不留到晚饭？”
苏玉真将保温盒递给儿子，“炖了你爱吃的山药排骨。”
顾云归弯腰系鞋带：“下午马哲课要点名，我逃课有点多，老师最近盯上我了...”
话音未落，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风铃般的笑声。
“小云归——”
苏司遥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扎染斗篷像孔雀开屏般扬起。
她胳膊底下还夹着个牛皮纸袋，神秘兮兮地塞给顾云归：“见面礼~”
顾云归打开一看，竟是瓶包装精致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酒标上印着只憨态可掬的羊驼。
“莫奈联名款！”
苏司遥得意地眨眨眼，“我在苏格兰拍的...”
“小姨~”顾云归无奈地把酒放回玄关柜，“我下午还有课。”
“谁让你现在喝了？”
苏司遥突然勾住他肩膀，身上调的高级香水味扑面而来，“我是问你...平时泡吧吗？”
顾云归警铃大作：“偶尔和朋友...”
“perfect！”
苏司遥打了个响指，“今晚九点，myst酒吧，我闺蜜们非要见见我那传说中的帅外甥~”
她说着掏出手机晃了晃，聊天界面满是“求照片”“求围观”的刷屏。
方厌青抱着莫奈的脖子从客厅探头，羊驼也跟着“嗯昂”一声，像是在起哄。
“小姨...”顾云归试图挣扎，“我明天早八...”
“少来！”
苏司遥毫不怜惜地戳穿他，“你课表我早从你妈那要来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还是说...怕被你那些小女友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