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场面僵持,店铺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让让!”
“哎,几位老先生里面请!”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几位气度不凡的老者,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的老人走了进来。
“郑老!”
“郑大师!”
店老板一看到为首那人,腿肚子都快转筋了,一个箭步就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郑老,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快请上座!还有几位前辈,都请坐。”
先前那四位被杨业呛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师傅,此刻也顾不上生气了,纷纷站起身,神态间满是恭敬:“郑老。”
“郑老您怎么来了?”
高明一见来人,眼睛骤然一亮,那得意劲儿又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了。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前凑了几步,刚要开口喊一声“师父”,给他撑撑场面。
谁知,郑宝云压根儿没看那几个向他问好的老师傅,也没瞅见他那宝贝徒弟高明,直接越过所有人,几步就朝杨业走了过去。
“哎哟,杨小友,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今儿个淘换到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一出,整个店里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
空气凝固了。
那些刚刚还在嘲讽杨业的人,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
郑宝云可是鼎鼎大名的鉴宝大师,怎么对杨业这么热情?
苏晚晴懵了,捂着嘴,美眸中全都是不可思议。
她知道杨业有些本事,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和古玩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郑宝云如此熟络!
高明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那声“师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师父……竟然没搭理他,反而跟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小子那么亲热?
这怎么可能!
那四位之前还义愤填膺的老师傅,此刻也是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
郑宝云这态度,简直就是在他们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唯有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长衫老者,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静静看着众人。
杨业倒是依旧淡定,对着郑宝云笑了笑,“郑老,您也来了。”
“今天帮朋友选点儿东西,没想到遇到点有意思的事儿。”
高明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往前挪了两步,“师父……”
郑宝云这才像是刚注意到他,随意地“嗯”了一声,目光又转回杨业身上。
“杨业啊,你小子昨天那场直播可真是精彩绝伦!”
“不少老朋友都打电话给我,说你这年轻人,了不得啊,让我赶紧收了你呢!”
高明听着师父对杨业毫不吝啬的赞美,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师父!他……他刚刚才输给我了!他的眼力根本不行,就是个不入流的!”
他实在受不了了,师父怎么能这么夸这个小子?
他才是亲传弟子啊!
郑宝云正说得兴起,冷不丁被高明这么一嗓子打断,眉头当即就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那热情的笑容也收敛了。
“嚷嚷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跟你杨业小兄弟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这话可一点没给高明留面子。
高明被师父这么一训,脸涨得通红,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豁出去了,脖子一梗,声音更大了,“师父!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杨业,刚才跟我比眼力,输了!”
“他挑的那件东西,根本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不信您问问大家,问问店老板!是不是他输了?是不是我赢了?”
高明一边嚷着,一边看向周围的人。
那些先前被杨业怼得哑口无言的老师傅,此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郑老,高明师傅没说谎,他们确实比试了。”
“没错,是杨业输了,高明师傅眼力更好。”
“郑老,您可得明察啊!这小子邪乎得很,但眼力嘛,嘿,确实是输给高明了!”
老板赶紧从柜台后面颠颠儿地跑出来,对着郑宝云连连作揖:“郑老,郑老,您消消气,消消气!”
“是这么回事儿,高明小师傅和杨小友啊,刚才确实是切磋了一下眼力。”
他指了指杨业先前选中的那只碗,又指了指高明得意洋洋捧在手里的那件玉蝉,刚才比试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是高明慧眼识珠,挑中了价值更高的玉蝉,而杨业选的那只碗,大家都觉得平平无奇。
“……所以,按照约定,确实是高明师傅赢了。”店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郑宝云听着店老板的叙述,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些。
“东西呢?拿来我瞧瞧。”
高明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连忙把手里的玉蝉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师父,您看!这可是汉八刀的玉蝉,包浆温润,工艺精湛,绝对是开门的老东西!”
店老板也赶紧把杨业那只粗瓷碗捧了过来,放在郑宝云面前的桌子上。
郑宝云先拿起那只玉蝉,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
然后,他又放下了玉蝉,目光转向那只粗瓷碗。
没有立刻上手,而是围着碗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眼神,比看那玉蝉时还要专注几分。
店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这位泰山北斗的最终评判。
高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
他知道师父的眼力,若是师父也说他这玉蝉好,那杨业今天就彻底栽了!
过了好一会儿,郑宝云才缓缓抬起头。
“嗯……”
“单从这两件东西目前展现出来的品相和市场价值来看,高明这件汉代玉蝉,确实是要比杨业这只……嗯,这只粗瓷碗,要贵重一些。”他顿了顿,补充道,“高明啊,你这次眼力还算不错,没给你师父丢人。”
这话一出,高明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师父英明!”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重新泛起了得意的红光,腰杆也挺直了不少,挑衅似的瞥了杨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