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沈青烈已经插翅难逃，众人也没再耽误时间，除了留下来掌管大局的季凌秋和齐冲，其他人全都一路狂奔着离开夜总会，用最快速度将沈泽川送到了医院。
宋涵和温若安根本顾不上休息，急忙套上白大褂，戴好手套和口罩，便脚步匆匆地冲进了急救室。
走廊上，马知远和沈安澈陪在剩下的三小只身边，静静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默默祈祷。
平安健康，这是他们所有人一直以来的愿望。
本以为相较于一夜暴富，这才是最简单朴实的东西，可如今他们才意识到，实现这四个字才是真的难如登天。
季凌秋和齐冲赶过来时，抢救已经结束了。
“大哥怎么样了？”季凌秋一把抓住顾景翊的胳膊，满脸焦急，“现在还有生命危险吗？毒素清除了吗？”
“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毒素……”顾景翊红着眼睛，微微摇头，“除不掉。”
季凌秋大脑嗡地一声，瞳孔紧缩，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除不掉……除不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除不掉？”
“操！这个狗娘养的沈青烈，当初究竟给小川注射了些什么鬼东西？！”
齐冲烦躁地怒骂出声，随即看向其他人，问道：“涵哥和小老四呢？让我们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去哪了？”
“在病房呢。”马知远说，“再等等吧，他们应该是有话要跟我们说。”
“是我大哥的病房吗？”季凌秋连忙道，“我去看看他……”
“一会儿再去。”
宋涵推开门，轻声将他拦了下来，说道：“小川的意志力很坚强，整个抢救过程他基本都没有陷入昏迷，并且相当配合，所以才会这么顺利地转到病房。”
温若安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还是隐隐发颤：“刚才大哥拉着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冲字，又写了个秋字，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担心你们，才一直撑着不肯闭眼。”
“我告诉他，你们都已经回来了，很安全，没受伤，他这才愿意睡上一会儿。”
“……这个傻子！”齐冲偏开头，不着痕迹地擦掉眼角的泪珠，“都他妈这奶奶样了，还担心我们干什么！他倒是担心担心他自己啊！”
“大哥从来都是这样。”季凌秋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脸，哽咽道，“他爱我们，永远胜过爱他自己。”
沈安澈低头注视着手机屏保的照片，每次看见上面醉醺醺还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自己，他都有些不忍直视。
甚至在公司开会时，这张合照也多次被公之于众，出现在投屏后的大屏幕上，以至于他每次都能看见员工们在底下憋笑。
说不难为情是假的，但沈安澈确实舍不得换掉。
因为照片中的沈泽川笑容明媚又阳光，那张俊俏帅气的脸上还透着几分调皮的孩子气，眉毛微微上挑，表情有些得意，可爱极了，也好看极了。
这样的笑容，沈安澈怎么能让它消失呢？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宋涵，嗓音有些沙哑：“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是什么？现在有计划吗？”
“有。”宋涵说，“我打算借用陆家的研究所，结合以往所有受害者的检查报告，与小川的身体指标做对比，尽量找出相似之处，然后再整合实验室中的那些药剂，进一步剖析分解原料，尝试做出与毒素相克的解药，从而彻底消除。”
“可是……做成这些应该需要不少时间吧？”马知远犹豫着开口，说得十分艰难，“小川他……可以吗？”
他说的含糊不清，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以沈泽川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解药研制成功的那一天都不好说。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半晌，温若安深吸一口气，说道：“可以的！”
众人纷纷抬眸，迷茫无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大哥一定可以的！”
温若安重复了一遍，一向柔柔弱弱的他此时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神情认真且坚定，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力量。
“他那么在意我们，那么心疼我们，绝对不会轻易丢下我们不管！他平时最看不得我们掉眼泪了，又怎么舍得让我们难过呢？”
“大哥他……他一定能坚持住！他之前受过那么多的苦，他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一次，我相信他肯定也不会放弃的！”
“小安说的对。”顾景翊附和道，“大哥那么坚强，他绝不会轻易放弃希望，那我们就更加不能放弃，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救他！”
齐冲猛地捶了下桌子，沉声道：“救！倾家荡产都救！如果阎王爷抓着他不放，老子就他妈下去给阎王殿掀了！谁都别想让他走！！”
秦沐阳胡乱地抹了把脸，也跟着打起精神：“大哥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了吗？那我们以后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受累，不惹他生气，让他能够安心休息，每天都舒舒服服的……这样毒素爆发的几率会不会小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江乐允也止住了哭声，目光直直地看向宋涵，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但由于刚才哭的太狠，这会儿整个人抽抽搭搭的，时不时还冒出两个哭嗝。
看着他们眼中的期待，宋涵突然就有些语塞。
他应该怎么说呢？
说沈泽川体内的毒素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但依旧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还是说沈泽川的身体素质目前已经越来越差，就算回家以后精心照顾，也很难有好转？
宋涵嘴唇抖了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身为医者，其实他应该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家属，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凌迟呢？
人，还是要靠着希望活下去。
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毕竟他也不想这么早就给沈泽川判死刑，他还没有尽全力呢，他……同样不能放弃。
于是宋涵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道：“我会时刻关注小川的状态，及时做出应对，缩短病情恶化的时间，但是……我确实需要大家的配合。”
“正如小五所说，出院后小川不能再受累了，他的身体也经不住折腾，如何照顾好他，让毒素爆发的频率变小，就看大家的了。”
“放心吧涵哥，这个就交给我们了！”季凌秋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付出了那么多辛苦，把我们五个拉扯大，现在我们也是时候回报他了！”
江乐允重重点头：“反正我不用出去工作，以后我就天天守在大哥身边，他去哪我就去哪，他要尿尿，我都给他把着！”
温若安：这句话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季凌秋立马扭头，躲开了自家小四哀怨的目光。
“呃……”顾景翊噎了一下，宠溺又无奈地摸摸江乐允的头，“宝宝，这个应该不用，你要是说了，大哥估计当场就得炸毛。”
江乐允眨巴眨巴眼睛，随后低低地哦了一声，脸上的小表情竟然还有些遗憾。
众人被他这副可爱的模样逗笑，原本沉闷的气氛总算活跃了一点。
“真庆幸我们这些人都住在一起。”齐冲松了口气，“这下更方便了。”
“嗯，是啊。”马知远轻笑道，“感谢安澈哥。”
沈安澈看着他们，半晌微微摇头，说道：“不，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小川，这一世你有爱你的弟弟们，有重情重义的朋友们，还有我这个……不再沉默逃避的哥哥。
你看，你一点都不寂寞，也不孤单。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