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冲抬手就在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晚饭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什么积食没消化，那都是借口，你就是心里有事。”
秦沐阳漫不经心地戳戳碗里的鸡蛋，依旧嘴硬：“没有……”
“少装。”齐冲打断他，“你那点小伎俩能骗过小川他们，但你骗不过我。”
说着，齐冲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虽然你伪装的很好，但你的眼神始终飘忽，眼睛里的迷茫和失落……也跟当年的我很像。”
“嗯？”秦沐阳仰头看他，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刚离开小石村的时候，没人带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四处闯荡。”齐冲说，“当时我特别无助，又因为出身卑微，所以做任何事情之前我都会怀疑自己，那段时间也确实什么都没做成，天天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到处飘。”
“那后来呢？”秦沐阳追问道，“后来你是怎么做的？”
“尝试。”齐冲看着他，认真道，“逼自己不去考虑那么多，有机会就上，各种事情都去尝试，迟早能发现适合自己的路。”
秦沐阳抿着嘴唇，有些犹豫：“可是……万一搞砸了呢？”
“砸就砸了呗，很正常啊。”齐冲挑了挑眉，“我那时候连续三次跟人合作都被坑了，前两次几乎被骗走了所有家当，第三次那个狗比甚至把我打晕扔进了河里，还好我醒的及时，一顿扑腾到了岸边。”
“虽然没溺死，但我还是差点儿烧死，高烧给我烧懵了都，要不是吴哥捡到了我，估计我也就拜拜了。”
秦沐阳听得一阵心惊，眼睛瞪得溜圆：“这件事为什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说出来干嘛？让你大哥他们再轮流教训我一顿吗？”齐冲轻咳一声，“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想说的是，别管结果，大胆去做，哪怕你最后做成一坨狗屎，那也是你的人生经历。”
“再说了，你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你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好呢？”
秦沐阳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显然是听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冲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秦沐阳才终于开口道：“冲哥，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嗯，我谢谢你啊。”齐冲打了个哈欠，“你要是再不明白，我都要搁你这屋打地铺了。”
秦沐阳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你，冲哥。”
齐冲摆摆手，起身往门口走：“早点睡吧，碗筷放厨房水池里就行，明天轮到马知远刷碗了，让他洗。”
“等一下冲哥！”秦沐阳突然叫住他。
齐冲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秦沐阳弱弱地恳求，“今晚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啊？在我真正找到适合的路之前，我不想让大家为我操心。”
“嗯，可以。”齐冲很是爽快，“但你也要答应我，今晚我跟你讲的那些事，不许告诉小川他们，知道了吗？”
秦沐阳立马冲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两人就此结成了某种联盟。
继那天之后，秦沐阳再次打起精神，重振旗鼓，努力接触各个行业，先简单地进行一点尝试。
例如教师，他兴致勃勃地翻出一本顾景翊曾经的语文书，看了大约十分钟，他感觉自己做了五六个梦。pass！
例如厨师，他照着菜谱准备了食材，中途又添加了一部分自己的发挥，成功把家里这群人都吃窜稀了。
好在沈安澈当初在每个房间都装了厕所，不然还真不太够用，马桶都得爆炸。
例如画家，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临摹了一张小狗画像，然而当他自信满满地拿给大哥和三哥看时，这俩人愣是在驴和马之间争论了半天，谁都没提狗的事儿。
挫败！
太挫败了！
秦沐阳瘫坐在沙发上，心中阵阵发愁。
眼看又要到半夜十一点了，今晚冲哥还会冒出来煮面，然后为他解答疑惑吗？
他正默默地想着，这时门口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顾景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见这人面色潮红，走路直晃，秦沐阳连忙跑过去扶住他，让他先在沙发上坐下。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呀？还喝了这么多酒。”
“……有个难啃的应酬。”顾景翊捏了捏眉心，声音疲惫，“阳阳，能帮我倒杯水吗？”
“好！”秦沐阳应道，随后迅速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喝完后，顾景翊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看起来相当不舒服。
而且今天他身上的酒味儿尤其重，之前从来没有过，就连上次在家喝多，也没见他这么难受。
秦沐阳满眼担忧地看着他：“二哥，我扶你回屋休息一下吧，别在这里坐着了。”
“不用，我缓一会儿就好了。”顾景翊轻声道，“就是应酬的时候被灌了点酒，喝的太急了。”
“那要不我把涵哥叫起来弄点醒酒汤？”秦沐阳问道。
顾景翊轻笑了下，缓缓抬眸，伸手搂住他，“别折腾涵哥了，我真没事。”
“……好叭。”秦沐阳点点头，乖乖靠在他身上。
“二哥，这次是什么应酬这么难搞定啊？还要被灌酒……枫哥呢？他没有保护你吗？”
“云枫前两天就去外地出差了，需要考察一个项目，挺远的，估计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顾景翊按揉着太阳穴，轻声道：“这次的应酬是我接下来对抗顾氏集团的开始，如果能够顺利的话，十有八九会对顾家造成不小的打击，说不定还能有新发现。”
秦沐阳了然。
怪不得最近顾景翊回来的都比较晚，他们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此时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疲惫的神情，以及越发明显的黑眼圈，秦沐阳不禁心疼地道：“二哥，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应该好好休息，然后才有精力忙别的事。”
“没事，我挺得住。”顾景翊说，“云枫那边抽不开身，没办法帮我，这个企划的进度已经有些慢了，不能再耽搁了……咳咳！”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起来，接着又难以抑制地呕了两下。
秦沐阳手忙脚乱地把垃圾桶推到他旁边，又站起来给他拍背，见他低垂着头，难受不已的模样，秦沐阳心里又急又难过。
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顾景翊摇摇头，轻声道：“别拍了宝宝，没事儿……”
“二哥。”秦沐阳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能去公司帮你吗？”
顾景翊一愣：“什么？”
“我想去公司帮你。”秦沐阳神情严肃，语气坚定，“我不抢枫哥的位置，在他回来之前，我当你的临时助理，你告诉我都需要做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学，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给我一个机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