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礼貌开口：“老人家，我们是来收债的，您儿子连本带息欠我们公司50万。”
老奶奶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向桌上的照片。
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小女孩踮起脚尖，用袖子轻轻擦拭老人的泪水：“奶奶不哭，奶奶哭，青青也哭。”
稚嫩的童音里带着哭腔，很快也抽泣起来。
阿泽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安若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行了，哭有什么用？”
祖孙俩的啜泣声渐渐止住。
老奶奶用衣角抹了抹眼睛，声音沙哑：“我儿子前几天喝酒时突发脑溢血，人就那么走了，欠你们的钱……”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缩在身边的孙女身上，“家里的东西都被青青妈变卖了，家里剩的几万块也被她拿走跑了，现在就剩下这间老屋了。”
老奶奶突然想起什么，枯瘦的手颤抖着伸进裤兜，摸索出一个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
她动作迟缓地解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褪色的老式手帕。
布满皱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手帕，里面还裹着一层卫生纸。
当她最终展开卫生纸时，露出一小叠皱皱巴巴的零钱。
有纸币也有硬币。
“姑娘…”老奶奶声音发颤，将钱往安若初面前递了递，“这里一共是126块5毛，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先还给你们，你先拿着，别嫌少。”
阿泽双手紧握，别过头去，他实在看不了这个。
安若初盯着那叠被层层包裹的零钱，喉头突然发紧。
她沉默良久，轻轻推开老人的手：“这钱，您自己留着吧。”
老奶奶浑浊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干裂的嘴唇抖了抖：“太谢谢你了姑娘，你心肠真好，这些钱，我原是打算买米买菜的。”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将钱重新包好，毕竟这是她的全身家当。
安若初打量着狭小的屋子。
斑驳的墙皮剥落大半，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四方桌和几张破旧的塑料凳就是这个家全部的家具。
安若初不禁想到了自己也曾经住过一段时间杂物间，不禁有些伤感。
她皱眉问道：“卖了房子，你们有地方去吗？”
老奶奶把钱放回裤兜里说：“没有了，这房子是老伴留给我的，要是能卖个好价钱，还了债，剩下的够我们祖孙租个小屋。”
她枯瘦的手轻抚孙女的头发，“总比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好多了。”
小女孩紧紧抱住奶奶的腿，仰起挂着泪珠的小脸，声音坚定：“奶奶去哪里，青青就去哪里，青青会给奶奶捶背，帮奶奶洗碗，妈妈不要青青了，只有奶奶最疼青青。”
老奶奶颤抖的手抚过孙女的头发，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好孩子，以后啊，就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阿泽微微侧身，压低声音对安若初道：“安姐，这房子地段偏，又老旧，撑死也就卖个二十来万。”
安若初的目光在屋内转了转，桌子上孤零零地摆着半碗冷饭，还有一包榨菜。
她转身走进厨房，看了看米缸，也见底了。
“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米缸边缘。
要债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发慌。
阴暗的楼道拐角处，严修谨沉默的收回视线，转身走下台阶。
身后的助理小王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道：“严总，您为什么要亲自跟着安小姐？这种地方又脏又乱，实在不适合您来啊。”
严修谨脚步未停，语气冷然：“别多问。”
小王立刻噤声，低头应道：“是，严总。”
——
屋内，安若初蹲下身，视线与小女孩平齐，语气柔和：“小朋友，你叫青青，对吗？”
小女孩怯怯地点点头，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是的，漂亮姐姐。”
安若初唇角微扬，伸手轻捏了下她的小脸：“小嘴真甜。”
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没去上学？”
青青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很轻：“奶奶说家里没钱，青青可以不上学的。”
一旁的阿泽见状，轻轻扯了扯安若初的袖子，低声道：“安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若初站起身，目光在家徒四壁的屋内扫了一圈，淡淡道：“先出去再说。”
告别祖孙二人后，两人走下楼梯。
安若初倚靠在墙面上。
她朝阿泽伸出手，“有烟吗？”
阿泽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安若初拿出一根叼在唇间，阿泽见状连忙掏出打火机，为她点上火。
刚吸第一口，安若初就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严修谨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低语：“明明不会抽，逞什么强。”
阿泽手忙脚乱地想要夺过她手中的烟：“安姐，不会抽就别勉强了，再说女孩子抽烟不好。”
“教我。”安若初固执地夹着烟，眼神倔强。
见拗不过她，阿泽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这样，先轻轻吸一口……”
很快，安若初已经能娴熟地吞吐烟圈。
她朝阿泽吐出一缕青烟，眼尾微挑：“怎么样？我学得快吗？”
那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阿泽呼吸一滞，耳根不自觉地发烫：“安姐很聪明。”
安若初抽完第三支烟，随手将烟蒂掷在地上，用鞋尖碾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去超市。”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严修谨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对小王低声道：“跟上。”
很快，两人来到附近一家超市。
安若初径直走向粮油区。
阿泽推着购物车跟在一旁，轻声问道：“安姐，你是想给刚才那对祖孙买些东西吧？”
安若初往购物车里扔了两袋大米，头也不抬地说：“既然看到了她们的情况，总不能装作不知道，这点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阿泽会意地点点头：“那就多买些吧。”
说着又往车里加了米和面粉。
两人很快将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
三袋大米、两袋面粉、几桶食用油、新鲜的蔬菜和肉类，还有一些小孩子吃的零食。
正当他们准备去结账时，安若初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家电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