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涵不知道,易母现在对她是满心的愧疚和自责。
自从被易老爷子训斥一顿后,易母很认真的反省自己。
这些年,她确实做错了。
如果当年她肯放下心里的成见去接纳林文秀,或许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叶易涵不会被换走,她会在易家幸福快乐的成长,而不是被人磋磨。
想到这,易母心里十分难受,眼眶湿润起来。
相伴大半辈子,易中天岂会不知道妻子在想些什么,他叹息道:“孩子,这件事最委屈的人便是你了。”
叶易涵摇摇头,受委屈的人不是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与其让自己沉溺在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中自虐,我情愿把精力放在未来。”
这番看得开的话语叫众人忍不住感慨,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长出这般坚韧的心性,他们心中是既欢喜又惋惜。
“都怪你这个臭小子……”易老爷子瞪易司城一眼,怒骂道:“你这个蠢货,当父亲当成你这个无能的样子简直丢尽我们家的脸,连自己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易司城苦笑一声,乖乖受训。
易大嫂柔声道:“小涵这话说得真好,如今苦尽甘来,一家人终于团聚,何必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成为束缚自己的绳子。”
叶易涵笑笑,其实她真不大度,只是觉得易家人如果真心疼爱她这个找回来的孩子,即便没有开口,他们也会去找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算账。
易老爷子又关心叶易涵肚子里的几句,目光又挪到她身旁的男人,他方才虽然一直跟叶易涵说话,但也在观察周景深的言行举止。
说实话,易司城会把这个男人一起带回来出乎大家的意料,这个举动说明儿子已经认可这个女婿。
事关孙女一辈子的幸福,易中天觉得他还是有必要亲自掌眼。
“景深,你会下象棋吗?”
周景深点了点头。
他们把棋盘摆在书房,易司朗本来想喊二弟一起进去观棋,易司城摆摆手,“时间还早,我得趁现在公安局里还有人在执勤,亲自去办落户手续。”
按易家的身份地位,其实一通电话就可以交代工作人员,不过易司城不放心,他亲自去才放心。
听易司城这么解释,易司朗忽然想起一件事,提醒道:“小涵,你的名字要不要重新取一个,你已经回家,没道理还要跟别人姓。”
这个自然。
两辈子她早就习惯叶易涵这个名字,突然换一个有些不习惯,不过叶这个姓她一想到是随叶诚的姓,就觉得恶心。
“这件事我跟爸商量过了,以后我就叫易少涵。”
易少涵说着,怀中突然多出一个小孩,她低头一看,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豆包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易少涵凸起的肚子上,眼中满是好奇。
“姐姐,你肚子好大,是吃撑着了吗?”
这般年岁的小女孩除了易司朗的女儿易芯芯之外不会有别人。
小孩的童言童语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给人笑意,易少涵的嘴角克制不住上扬,笑道:“姐姐不是吃撑,而是怀孕了,就是肚子里有小娃娃的意思。”
“小娃娃?”小女孩眼睛亮起来,“我可以摸摸看吗?”
“囡囡,快回来,不可以碰姐姐的肚子。”申舒月担心小孩子没轻没重,赶紧过来要抱走女儿。
“没关系的,大伯母。”易少涵拉着囡囡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囡囡小心翼翼地问摸了摸,语气软糯糯的说:“姐姐,小娃娃是在睡觉吗?它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陪我玩?”
叶易涵笑了,“要八个月以后才能出来陪你玩。”
小孩子没有时间观念,以为弟弟妹妹很快就会出来,岂料她读完一个学期,眼见易少涵的肚子是越来越大,想见的弟弟妹妹还在睡觉。
日子过得飞快,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六月没剩下几天。
这个季节京市的天气非常炎热,易少涵早早换上孕妇专用的短袖长裙,几天前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健康的孕妇跟胎儿。
易少涵怀孕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原先对肚子里的孩子她有些别扭,但慢慢地,她亲身见证肚子慢慢鼓起来,每一次胎动的感觉都让她感觉很奇妙。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把这个孩子跟原主剥离开来,不再把二者混为一谈。
午后日光没有那么强烈,易少涵一个人到院子里散步,路过战斗鸡的鸡窝,见四下无人,悄悄在口袋里抓出一把碎米撒到食盆。
这年头要是有谁把碎米拿去喂鸡,可是要被批评奢靡浪费。
战斗鸡喔喔对易少涵叫了一声,系统翻译它是表达谢谢。
易少涵心道:不枉她有事没事来训练它,现在战斗鸡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多,智商更是极速飞涨。
“快吃吧,要是被抓到,以后我可不能再喂你吃大米了。”
战斗鸡似乎明白严重性,尖嘴狠狠啄食大米,狼吞虎咽的,三两下食盆里不见一粒大米的痕迹。
恰在这时,前院门口的方向传来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易少涵看了一下手表,四点半,这个时间会是谁来?
易司城跟易少宇回去部队,易司朗夫妻去上班,老爷子夫妇在楼上休息并没有出门,两个孩子放暑假,大伯母担心他们在家疯跑疯闹吵到老爷子休养,让他们去外家住几天。
至于周景深,他前两天回一趟清河村,处理一下周家的成分问题。
易少涵听说周芳的医术突飞猛进,还在进城的路上救治一个昏迷的老人。
好人有好报,谁能想到那个老人是医院主任。
对方为了报恩,想推荐周芳去读卫生学校,谁知惹别人眼红,提出周芳的政治成分有问题,指责她是资本家。
周景深就是去处理这件事。
他离开的当天,易少涵联系分身,询问那边情况。
分身说周荣民为了不拖累儿女,在牢里自杀,只留下两封信。
一封信中他没有说出自己盗墓贼的身份,只说那批宝藏是周家祖上代人保管,证据就是那封传承几代的血书。
又说他跟孟阿婆是故交,只要把第二封信给她看,有办法让对方答应跟官方一起研究出治疗残疾的药物。
听说孟阿婆看完信后痛哭一场,决定在仅剩的生命中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不仅如此,这个疯狂的女人哭说这些年她对周荣民爱而不得,更是数次残害对方的家庭。
话太多分身没有记下来,总结起来就是在为周荣民洗白,告诉众人周荣民是无辜的。
虽然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田州,但是其他人对孟阿婆言听计从,竟然没供出周荣民是盗墓贼。
至于六儿,他进队伍晚,孟阿婆也没兴趣对一个小孩说自己的情史,结果倒让周荣民的计划得逞。
一个盗墓贼,竟然成了抵抗贼人数十年的英雄。
这次别人议论周芳是资本家,易少涵觉得这件事不难解决。
当年土改政策反对的是剥削他人制度,可那批宝藏是周家祖上替别人保管的,完全没有动用里面一分一毫。
这些年周家的贫困大家都是看在眼底,完全是靠自身劳动生存,尤其是方燕霞,为了钱闹出多少让人看笑话的事。
至于八旗子弟的血统……
时隔境迁,当年的贵族之后早就败落下去,融入普通百姓的生活,如今讲究人人平等,强调出身三代,周家三代都是贫下中农,祖上的辉煌跟现在的他们早就没有关系。
所以周家的阶级成分并没有矛盾,周芳自然可以去学校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