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到村子,叶易涵才知晓那个受伤的人是夏叔的儿子,听说是在混战中替夏叔挡住敌人的偷袭,张大夫虽然保住他的性命,不过他以后的身体变得很脆弱,不能再做任何重体力的运动。
也就是说不能再当一名民兵,也不能农耕劳作,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不过现在叶易涵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夏叔表情带着十足的冷意,可见被盗墓贼气得不轻。
夏叔带叶易涵他们往大队伍的方向走,离开那个呛鼻的地下暗河的第一时间,叶易涵微微仰头,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沉淀在胸腔中那股浊气被一扫而空。
此时日头已经偏向西山,橘色的暖阳照射在叶易涵脸上,留下一片霞光。
听夏叔说,他们收到周景深的通知后,立马带上那个说要将功赎罪的少年赶往另一处岩洞,幸好他们去的及时,那些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停在原地好似在等什么人。
双方一碰面就开战,夏叔他们人多又精力充沛,另一方精疲力尽,双方实力悬殊,要不是田州带着孟阿婆赶到,又撒下乱七八糟的药粉打乱他们的节奏,不然这场抓捕行动不会出现任何伤亡。
队伍的位置离洞口并不远,没几分钟叶易涵就见到正在戒备的众人,以及被缴械武器的盗墓贼们,他们的双手跟腰部被结实的绳索捆在一起打了个牢固的反手结,就连腿部也被缠绕好几圈绳子,这种绑法只能让他们瘫趴在地上不再有行动能力。
如果有反抗者,相信举在四周的十几把武器,会毫不犹豫给他们一颗花生米。
在被监视的眼皮底下,他们自然不敢乱来,不过难以压抑的愤慨让他们把仇视的视线对准那个背叛他们的六儿。
对他们来说,要不是六儿,他们早就成功撤离,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哪怕在民兵的警告下,他们依旧将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砸向六儿。
多次阻拦都拦不住,民兵们干脆放任他们去,六儿虽然帮助民兵抓获盗墓贼,不过他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信任,当然,为了避免他被曾经的同伙打死,他们把人单独隔离在另一片空旷的积雪地上。
叶易涵发现,被众人排斥的六儿并没有被抓捕后惶恐的情绪,也没有出卖同伙的愧疚感,他只是用痛快的眼神看着一个方向。
叶易涵顺着他的视线瞅见一具尸体。
当她看清那具尸体的面容时,有些讶异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田州死了,他的脸部定格在一个狰狞又难以置信的表情上,胸口处有一个被子弹穿透的小洞,那里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湿一大片,随着时间的变化变得干涸发黑。
观其众人的态度,凶手是谁可想而知。
叶易涵真没想到六儿竟然敢为四儿报仇,看着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的灰棉袄十分宽大,有很多缝补过的痕迹,应该是哪个大人穿破了不能再穿了才扔给他。
这个年纪的少年,他的父母呢?肯定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他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跟着孟阿婆一行人。
叶易涵只是好奇一瞬,并不会对这个少年抱有一丝同情,她可没忘记先前这个少年是如何忍着伤口的痛楚,用冷静到可怕的模样去拆开一个有可能爆炸的箱子。
村子里的民兵之所以停在这里,一是为了给伤口包扎,二是为了等周景深他们。
现在见他们回来了,便打算带着孟阿婆他们回村子。
“夏叔,先等等。”周景深喊住人,把孟阿婆一行人的目的以及岩洞里的宝箱告诉他。
现在不说,宋杰他们也会从孟阿婆那些人口中审问出来。
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批宝藏是周家祖先埋藏的,周荣民的身份也不干净,孟阿婆这次计划功败垂成,说不定恼羞成怒后会拖周家下水。
他不是周荣民的儿子,但确确实实是在周家长大,真被打上黑五类的标签,以后到哪里都会受到严重的歧视跟限制。
因此在这之前,他必须先把这个问题处理好。
其实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首先,这批宝藏是百年前埋下的,周家的贫穷是村子里每个人都看得见的,尤其是方燕霞为了钱闹出不少笑话,可见作为后人的周家并没有享用先人留下的财富。
为什么不上报给公安,当然是因为被孟阿婆监视着,还拿全村人的性命威胁,就像这次的杀人放火,只要周荣民敢说,就会激怒他们。
尤其是这次,周荣民为了保护宝藏不落入卖国贼手里,双腿更是被废,只希望到时候公安那边看在这点的份上能够在量刑时减轻刑事处罚。
逃是逃不了了,哪怕周荣民不干这行二十多年,但他之前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国家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放弃追究他过往的所作所为。
就是不知道会怎么量刑。
说是毁坏文物跟历史遗迹,可如今的世道这种行为还真不好判。
“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实供述所有罪行,帮助公安检举孟阿婆他们所有的罪行,或许还能保住你一条命。”
叶易涵已经给周荣民喂了滴灵泉水,人刚醒过来,碍于夏叔在场就故意装晕。
当夏叔他们分出十几个人,沿着叶易涵做下的记号去把宝藏抬出来时,周景深把这话告诉背后的周荣民,不过他人依旧在装死,周景深也不拆穿他,只是把解决的办法说出来,周荣民是个聪明,明白怎么做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如今只是接受不了,暂时逃避现实罢了。
傍晚时分,山林起了风,吹得人脸庞僵硬。
这时洞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去了许久的夏叔他们回来了,两两抬着箱子走出洞口。
看见那些箱子,反应最激烈的是那群盗墓贼,一个个眼睛瞪大,脖子伸的老长,好似在讶然他们为什么没被炸死,而那些鬼又为什么会放过夏叔他们。
他们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
其中孟阿婆仅存的理智更是直接坍塌,本就没多少的牙齿咬得咯嘣响。
她阴毒的目光扫向所有人,而后落向叶易涵三人的方向,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姓夏的就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下洞,成功把宝箱都带出来。
想到这,一股怨毒的心思从孟阿婆心里窜出来,她攥紧手心,强作冷静的模样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