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外,女娲指尖缠绕着补天石碎片,忽而轻笑出声。她腰间山河社稷图泛起微光,映出碧游宫前那道孤绝剑影——通天正以诛仙四剑为阵眼,将混沌罡风凝成实质。
\"斩三尸证道不过小道。\"女娲指尖轻点虚空,乾坤鼎在袖中嗡鸣,\"倒是这莽夫,竟真用剑气劈开天道枷锁。\"她望着昆仑山巅逐渐成型的剑域,突然觉得当年在分宝崖前没抢诛仙阵图,或许才是最大机缘。
首阳山下,帝俊捂着塌陷的胸膛踉跄起身。东皇钟碎片嵌进掌心,金乌真火在伤口处灼烧出焦黑痕迹。他死死盯着通天手中那柄滴落太阳真血的青萍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撤...给本座撤回汤谷!\"
十万妖兵阵型溃散,被剑气犁出的沟壑中,破碎的星辰旗浸透妖血。陆压扶着父亲踉跄后退时,突然听见云霄之上传来混沌钟声——那是娲皇宫的方向。
\"师尊,可要截杀?\"多宝道人擦拭着陷仙剑上的翎羽,目光灼灼望向天际遁光。
通天却将四剑归鞘,任由妖云消散在九霄:\"且看他们能逃出几重天。\"他转身时,诛仙阵图在道袍下隐现,混沌气息竟与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遥相呼应。
紫霄宫内,造化玉碟突然迸裂一道细纹。鸿钧猛然睁眼,面前混元河洛大阵中,诛仙剑意正蚕食着天道法则。他掐诀的指尖微微颤抖,终于明白女娲为何放任通天证道——那疯子竟要剑斩天道,重铸洪荒!
太清老子与玉清元始见妖族群仙退去,便也收了周身霞光。元始广袖拂过云台,寒声道:\"且看尔等造化!\"目光如冰锥刺向通天教主,话音未落已化作虹光遁走。老子临行前深深望了通天一眼,那眼神似藏着千年寒潭。
眼见诸圣陆续离去,通天抬手揉着鼻尖嗤笑:\"劝本座收敛?\"他垂眸望着掌心若隐若现的剑纹,\"待尔等见识真正的诛仙剑阵......\"说着五指猛然收拢,虚空中竟有剑气铮鸣。
此时躺卧云台的九剑星纹草忽然舒展叶片,碧玉般的茎秆发出簌簌响动。这株先天灵植晃动着九枚星纹叶片,朦胧中瞧见通天玄袍上的金线云纹:\"道兄?我这是......\"
通天蹲下身,指尖凝出一滴甘露点在草叶上:\"方才两尊圣人借天道威压镇场,前辈怕是受了些波及。\"他将妖皇帝俊率周天星斗大阵来袭之事娓娓道来,说到自己剑破星辰时,草叶上的星纹骤然亮起七色光华。
\"混账!\"九剑星纹草气得叶片乱颤,\"帝俊那厮竟敢勾结圣人?难怪老夫突然昏沉......等等!\"它突然用两片草叶缠住通天手腕,\"你说单凭剑意就破了三百六十五面星辰幡?\"
通天笑着并指成剑,霎时剑气冲霄竟在云端凝成诛戮陷绝四道虚影:\"若非草兄当年以星辰本源助我淬炼剑心,岂有今日造化?\"他翻掌间剑气化作星河倒卷,九枚星纹同时绽放光华。
九剑星纹草的叶片微微颤动。
\"谢我作甚?本座可没施恩于你。\"
\"这份恩情必须得还!\"
通天的瞳孔映着星光,双手抱拳郑重其事。
\"若非您老牵线搭桥,晚辈岂能得见断剑尊者与恩师真容?\"
\"若无师尊日夜点拨剑意,此刻的通天怕还在凡尘打滚呢!\"
\"故而特来拜谢引道之恩!此等造化堪比再造!\"
灵植舒展着叶脉轻笑出声。
\"倒是块璞玉。区区百日,剑罡竟已能割裂本座叶鞘。\"
\"且去打磨吧,你命宫里的剑星还亮着三成呢!\"
\"谢过灵尊教诲!\"
通天朝着九剑星纹草行了个大礼,额头几乎触到灵土。
\"甭整这些虚礼,本座不过顺水推舟。\"
\"倒是巧了,今晨瞧见尊者在落星潭烹茶,你且去讨盏残汤罢。\"
\"妙极!\"
少年剑修双眸发亮,转身化作流光掠向云深处。
守门的罗睺懒洋洋抬了抬眼皮,鼻尖轻嗅两下便让开道路。
\"老头在潭边装文雅呢,自己寻去。\"
\"谢过魔...咳,谢过罗睺道兄!\"
话音未落,通天已踩着剑气跃至潭边石案前。
\"徒儿给师尊请安!\"
陈轩正悬腕书写符箓,狼毫尖一滴墨将落未落。
\"来了。\"
\"正是!\"
少年眼巴巴盯着师尊,衣摆无风自动,周身剑气激得潭水泛起涟漪。
被盯得发毛的陈轩搁下紫竹笔。
\"这般直勾勾作甚?\"
莫不是晨起沾了糕点碎屑?
还是方才试药染了衣襟?
\"师尊可曾察觉弟子精进?\"
\"精进?\"
陈轩神识扫过徒儿周身,除了气海充盈些,倒未见异常。
\"修为涨了三成?\"
通天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蔫摇头。
\"非也...\"
明明草前辈隔空便感应到剑气,师尊怎会毫无所觉?
定是藏锋太过!
少年反手召出青萍剑,剑鸣清越如凤唳九霄。刹那间寒光暴涨,剑气纵横间竟在虚空刻下道道金痕。剑锋过处云开雾散,青影翩若惊鸿,每次转折都带起星辰明灭的幻象。
\"请师尊观我新悟的——破虚十三式!\"
剑光如龙腾空而起,苍穹裂帛般撕开道豁口,漫天云絮顷刻间被搅得七零八落。
轰隆巨响裹挟着气浪在穹顶炸开,整座洞府跟着震颤了三五个呼吸。待得长剑归鞘时连一丝风声都没带起,这场剑术演练才算收场。
通天眼巴巴盯着自家师尊,手指头都快把剑柄上的雕花搓出火星子。师尊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啊!方才这招\"斩天诀\"弟子可是闭关苦练了七七四十九日,连剑谱都翻烂了三本,您老好歹夸我两句?
陈轩慢悠悠抿了口灵雾茶,终于咂摸出徒弟那灼灼目光里的意味。合着这小子搁这儿邀功呢?有话直说能憋死你?非得学那些酸儒玩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几天没白练嘛。\"茶盏往石案上一搁,陈轩翘起二郎腿,\"招式倒是像模像样了,算我没白费口水。\"
话音未落就见通天耳尖泛红,攥着剑穗的手直哆嗦。五脏六腑都快被喜悦撑爆了,面上还强装镇定:\"师尊谬赞,弟子这点微末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