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本省西南的森原市往东北方的青州市赶,路上给媳妇铃铛打了个电话问候。她现在早就习惯我常年出差了——刚工作那会,我出差超过三天她就躲着哭,如今我走半个月,她也就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可一想到她大着肚子每天独自上下班,我喉咙就发紧,心里酸酸的。其实不止铃铛,好多警嫂都这样,在咱们警察背后默默扛着,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大宝看我打完电话,也给对象宝嫂拨了过去。大宝三十三了,婚期跟宝嫂一拖再拖,具体为啥只有他俩清楚,但我猜,咱这成天东跑西颠的工作,肯定让宝嫂心里犯嘀咕。宝嫂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做事却极认真,尤其挑老公这事上,肯定铆足了劲琢磨——她跟铃铛常一块儿逛街聊天,早知道嫁给大宝就得过上跟铃铛一样的日子,换作哪个女人,多想想也是应该的。
晚上八点,我们开进青州市。按师父短信里的地址,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片商业区。老远看见警灯闪着,围了不少人,不用问,案发地就在那儿。师父的老朋友邢斌局长已经在现场盯着,刚当上青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法医马天朝,穿着一身勘查装备守在警戒带外头。
我下车直接问:“啥情况?”
马支队长说:“今儿中午有人报案,说这儿旅馆老板娘被杀了,派出所来了一查,确定是命案,死了俩,老板娘葛凡和她闺女于婷婷。”
“中午才发现?一般命案不都早晚发现嘛,中午少见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觉得奇怪。这旅馆尽头的收银房,平时老板一家住这儿,房间对着走廊有个小窗口,平时都开着。今早住客退房时,还有人看见老板娘在屋里看电视,再往后,有人说窗口关了,具体啥时候关的不清楚。”
“谁报的案?”
“中午快一点,一对大学生情侣来开房,他俩常来,知道小窗口是老板娘的‘吧台’,敲了半天没动静,就去推门,发现门没锁,进去一看,娘俩躺在床上,没了气。”
我点点头,扫了眼周围——这地儿在火车站西边两公里左右,全是并排的两层小楼。案发现场在二楼,从两间门面房中间的窄楼梯上去,正对的第一间就是收银房。屋子不大,除了扇通走廊的绿色防盗门,还有个像食堂打饭似的小窗口。二楼走廊两边全是客房,门上贴着门牌号,住客都被警方带走了,有的房门开着,有的关着。马支队长说一共带走七个人,三个单住,四个是两对情侣,算下来当天开了五个房间。
我和大宝顺着走廊走到另一头,尽头是个用铁栅栏封死的阳台,栅栏没被撬过的痕迹,肯定没法进出。阳台一侧有间小屋,里头摆着高温消毒机和一堆长短不一的毛巾——老板娘平时应该就在这儿洗毛巾、消毒,阳台宽敞能堆东西,还是个开放的地儿,住客看得见消毒过程,用着也放心;另一侧搭了个简易厨房,桌上有电饭煲、电磁炉和锅碗瓢盆。
“凶手肯定从楼梯口进出的。”我说。
“楼梯口有监控吗?”林涛问。
马支队长摇头:“这一片管理不太到位,几乎没监控,算是个监管盲区。也不排除这儿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装了监控反而碍着啥似的。”
“那住宿登记做了没?”
“这不好说,反正报案后,我们把住这儿的人全控制起来了。”
“听说死的是老板娘和她闺女,老板呢?”
“老板平时在龙番做生意,就周末回来,我们查过了,他没作案时间。”
我应了声:“走,进去看看中心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