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求雨的道士,是一位忠孝的道士,人品绝对没话说!
有枪为证、不,是有诗为证!
三声霹雳震天响,祖师来到法坛前。
弟子五体投来拜,免得砰砰砰砰砰。
“闾山大法主在上,弟子黄蟹参见张圣祖师爷!”
道士二话不说,直接趴在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二鬼子雷法厉害,且不与他争执,留待有用之身,再做计较。
百姓哗然,原来台上真是真君爷下凡,连忙磕头求雨,场上哭声告饶声不绝。
黎谱把枪插回腰间,喝问道:“本君正在九天荡魔祖师府上做客,听闻门下有人发令求雨,特来查看,是不是你!”
道士黄蟹连道:“是是!弟子得知此地已三月无雨,本着济世为民之心,特来此地为百姓求雨。”
“好胆!”黎谱一声暴喝,吓得百姓噤声。
黎谱一指黄蟹:“我乃五雷法主,司掌雷部诸将!你即为闾山门下,竟敢绕过本君去找四海龙王求雨,我看你分明是不将本君放在眼里!”
黄蟹身躯一震,这二鬼子要干嘛?
我都跪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弟子、弟子也是觉得这些许小事,不敢惊动老祖。”
“那你为何又惊动临水夫人?”
“这、这。”
黄蟹偷偷抬眼,一看二鬼子脸上杀气腾腾,腰间的火铳若隐若现,惊得大脑一片混乱,一时接不上话了。
这时黎谱慨然一笑,竟然放过了他:“原来如此,本君知晓了!”
他将地上的孕妇扶起,解了绳索,对一脸惊恐的孕妇抱拳道:“临水娘娘,别来无恙?”
孕妇瑟瑟不语,黎谱故作聆听状,不时点头,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难怪临水娘娘法驾到此,原来是有一窝蛇妖作祟,妄称四海龙王,偷走此地云雨,难怪三个月不下雨啊!”
百姓一听,不是说旱魃作祟吗?
怎么又变蛇妖了?
还有镇上这个孕妇是临水娘娘下凡?
黎谱又作痛心疾首状:“真是造孽!娘娘大慈大悲,此次下凡本想除去蛇妖,广洒甘霖。不想门下弟子竟然为蛇妖所惑,险些害死娘娘!”
不少百姓听闻心里打起鼓来,这个孕妇可是他们选出来的,如果真是临水娘娘下凡,那万一神明怪罪……
黄蟹反应过来,连连磕头道:“娘娘怪罪!法主怪罪!是弟子被蛇妖迷惑!”
他忽然啊得惨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又蹦又跳。
几条蛇从他的袖口中掉了出来。
黎谱目光一扫,并未瞧见奇门的身影,但他知道,这几条蛇多半是这位高人施法搬来,配合他做戏的。
“大胆蛇妖哪里走!吃我五雷正法!”
黎谱抓起坛上法剑,将蛇高高挑起,在周围百姓眼前现了一遍,随后默念咒语,朝蛇一指。
这霹雳掌他练得滚瓜烂熟,又和小仙姑心意相通,使出来威力不凡。
这几条蛇啪啪几声便被打作两截,落在龙王残像上扭曲不休。
百姓们啊了起来,蛇妖被真君爷打死,那也该下雨了吧?
他们纷纷希冀地望着天空。
只是依旧万里无云,哪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黎谱道:“一窝四条蛇妖,这里怎么才三条小的?莫非那蛇母见本君与娘娘在此,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且待本君开天眼一观!”
百姓们被他带起节奏,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见他转头四望,全都紧张万分,暗暗为真君爷助威。
黎谱假意察看,最后把目光落到黄蟹身上,大喊道:“找到了!原来蛇母躲在你肚子里啊!小弟子莫慌,本君亲自操刀,为你剖腹取蛇!你济世为怀,求仁得仁,死后自然会位列仙班!”
搞来搞去还是要我的命?
黄蟹面露狠色,突然扑了过来,手中多出一把师公刀朝着黎谱的肚子捅去。
黎谱早防着他,在他掏刀的一瞬间,手中法剑后发先至刺向他的胸口。
法剑三尺青锋,师公刀不过一把匕首,短对长又如何能够取胜?
黄蟹本也没打算拼命,不过是虚晃一枪,中途撤步,朝着台下跳去。
但台下被老百姓满满当当围了一圈,黄蟹无处落脚,一时冲不出去,又怕身后那二鬼子开枪,急得满头大汗。
却没注意到,周围这些他眼中又蠢又穷的老百姓,看他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助真君爷杀蛇妖!”
接二连三地喊声随后响起。
“杀蛇妖!”
“还我们水来!”
有人带头,这些人立即群情汹涌。
黄蟹大惊失色,胡乱挥刀逼退靠过来的人,却不料双腿被人抱住。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师公刀又被人夺走,接着肚子一痛,师公刀已经不知被谁捅进了他的肚子。
黄蟹绝望地看向前方,入眼的是一双双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睛。
“杀蛇妖!”
“剖开他肚子!杀蛇妖!”
黄蟹被人群淹没。
不久之后,一人捧着一条挂满肥油的肠子高高举起:“抓到蛇妖啦!”
一时间场上欢呼一片,那士绅老爷看得心惊胆战,想要走又不敢走。
场面太过混乱残暴,黎谱扭头不去看。
百姓没受过教育,又受困于温饱,绝境之中的乱投医却不能怪到他们头上。
想要救人心,何不食肉糜地满嘴大道理是没用的。
只能以恶治恶,以这种迷信的方式加以引导,让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等到了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的时代,民智开启,届时应该…大概就再不需要鬼神之说了吧。
黎谱抬头望天,只见远方天空隐隐发暗,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这雨当然不是杀了蛇妖求来的,是因为本来就要下雨了。
实际上,在奇门道人施法令他枪上生出甘露时,他就已经有所预料。
那就是空气中湿气在上升,水汽遇冷凝结,说明很快就要下雨了。
但他不懂奇门之术,看不懂天象,推算不出具体下雨的时间。
奇门推他一把,他福灵心至,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正是救时人、救人心的大好时机。
“嘿嘿。张圣真君,你不向雷部发令,四海龙王怎么敢下雨呢?”奇门道人调侃的声音又不知从何而来。
黎谱敲响铜锣引来百姓注意,大喝道:“蛇妖既诛!本君与娘娘法旨上达天庭,召雷部诸神下雨!”
此时大风忽起,百姓们一个激灵,感受到了身上的清凉之意,纷纷纳头跪拜。
“真君爷大慈大悲!”
“临水娘娘大慈大悲!”
黎谱以警世之语告诫道:“尔等草民有眼无珠,不分是非善恶。若非本君此次下凡,临水娘娘已被蛇妖所害。本该加以惩戒,但娘娘大慈大悲,不欲计较。尔等谨记,临水娘娘乃是保胎救产之神圣,一切孕妇皆是娘娘显化,须好生敬爱。今后再不可听信巫蛊妖孽之言!”
百姓纷纷磕头认错。
黎谱喊道:“临水娘娘已去也!”
他边上的孕妇从刚才起就一脑子懵逼,此时黎谱轻轻推了她一把,方才醒过神。
“回家去吧。”
孕妇哭道:“谢谢真君爷。”
说罢,扶着肚子下台去了,百姓敬拜临水娘娘,纷纷给孕妇让路磕头。
黎谱再次抬头望天,天空中已是风起云涌,乌云压顶。
他抓起一把香灰向天空撒去,运起五雷掌,双手一合,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雨来也!”
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万民同庆。
“本君大功已成,这便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