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雨柱家的欢声笑语顺着窗棂飘出院墙时,中院另一头的贾家,正笼罩着一片沉闷的饭香——准确说,是没什么香可言。
土坯砌的炕桌擦得发亮,却只摆着寥寥几样吃食:
一碗清汤寡水的炖萝卜,萝卜块浮在浑水里,连点油花也见不着;
一碟腌得发黑的咸菜疙瘩,咸涩味儿直钻鼻腔;
三碗稀得插不住筷子的玉米糊糊,还有几个硬邦邦的棒子面窝头,表皮干得都起了皮。
炕桌角还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盛着小半碗散装白酒,酒色浑浊,散发着冲鼻的辛辣气。
棒梗盘腿坐在炕角,小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颧骨处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是前几天他调皮捣蛋,被贾东旭揪着胳膊按在院里槐树下一顿狠揍留下的。
自从奶奶贾张氏被撵回农村,没人护着他,棒梗是三天两头挨揍,秦淮茹看着心疼,却根本拦不住。
此刻他捧着比自己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窝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粗糙的面渣剌得喉咙发疼,咽下去像吞了砂纸似的。
隔壁何家飘来的肉香、鱼鲜、还有羊汤的醇厚香气,像长了腿似的,隔着半米高的院墙、顺着门缝的缝隙,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勾得他口水直流,手里的窝头顿时变得难以下咽。
他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眼角偷偷瞟向坐在对面的秦淮茹,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期盼。
那眼神黏在秦淮茹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意思再明白不过——娘,去隔壁何家问问,能不能再给我弄点好吃的?
上次那外焦里嫩的孜然鸡块,还有油汪汪的烤鸭腿,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啧!”一声不耐烦的冷哼打破了沉闷。
贾东旭放下手里的玉米糊糊碗,筷子“啪”地拍在炕桌上,抬眼狠狠瞪了棒梗一眼,眼底满是戾气,“不想吃就滚蛋!家里就这条件,爱吃不吃!”
棒梗被他一吼,身子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只能咬着嘴唇,更委屈地低下头啃着窝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贾东旭见他这副怂样,心里的火气更盛,伸手端起炕角的白酒碗,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气直冲喉咙,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脸色却因为酒精的作用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他咂了咂嘴,目光阴恻恻地瞟向窗外中院的方向,心里酸溜溜的像泡了醋似的。
凭什么?凭什么傻柱那小子就能过得这么滋润?
院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断过,说何雨柱现在日子过得红火,不仅翻修了房子,顿顿有鱼有肉,身边的美人更是换着样地围着转。
就说他媳妇于莉的亲姐姐于冬梅,长得那般标致,细皮嫩肉的,比秦淮茹还多了几分风情,自从跟了何雨柱,天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如今肚子都鼓起来了。
院里不少人背后嚼舌根,说那孩子指不定就是何雨柱的。
毕竟于冬梅天天住何雨柱家,孤男寡女的,哪能那么清白?
这话听得贾东旭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丢人,又隐隐有些嫉妒——傻柱这小子,倒是会享艳福!
更让他眼红的是,最近何雨柱还勾搭上了供销社的大美人沈有容。
那小娘们长得是真标致,皮肤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眼睛水灵灵的,说话温温柔柔的。
关键人家还是吃公家饭的,在供销社当会计,一个月工资四十多块呢!
比他这个轧钢厂一级钳工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拿33块钱强多了。
贾东旭一想到自己起早贪黑在车间里挥汗如雨,到手的钱还不如一个娘们多。
再看看何雨柱游手好闲似的,却能抱得美人归,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最让他膈应的,还是自己的媳妇秦淮茹。
他不是傻子,院里那些风言风语他听得明明白白,秦淮茹跟何雨柱那点不清不楚的事儿,全院上下估计就他一个人假装不知道。
当初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秦淮茹能从何雨柱那儿弄点好处回来,补贴家用,让孩子们能吃饱饭。
可现在呢?傻柱那小子明显是玩腻了,最近对秦淮茹冷淡得很,连块肉都舍不得再给了。
想到自己的媳妇被别人睡了,还被人玩腻了抛弃,贾东旭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又疼又恨,却偏偏发作不得——
他没那个底气去找何雨柱算账,更没那个本事让日子过得好起来。
“咕咚”一声,贾东旭又灌了一口白酒,酒劲上头,眼神变得更加浑浊。
他瞥了一眼身边低头沉默的秦淮茹,见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心里的怨气更盛。
却只能把火撒在孩子身上:“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吃!有本事自己去挣肉吃,别在这儿哭丧着脸晦气!”
棒梗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咸又涩。
他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牙,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啃着硬邦邦的窝头,粗糙的面渣混着泪水,在嘴里嚼得苦涩不堪。
秦淮茹坐在一旁,手里的筷子半天没动一下。
她能感受到贾东旭那阴鸷的目光,也能听懂他话里的讥讽和怨气。
她心里又酸又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跟何雨柱的那点牵扯,如今成了扎在自己心上的一根刺,也成了贾东旭心里的疙瘩。
她知道贾东旭心里不平衡,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隔壁的笑声和饭菜香气还在源源不断地飘过来,那诱人的肉香、鱼鲜,还有隐约传来的女人说笑声,像一把把小刀子,轻轻刮着每个人的心。
贾东旭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气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更酸了——
傻柱那小子,不仅日子过得好,美人缘还这么好。
自己却只能守着清汤寡水的日子,喝着廉价的散装白酒,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和让他颜面尽失的媳妇,越想越觉得憋屈。
棒梗含着泪,啃着难以下咽的窝头,眼泪滴落在窝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隔壁的饭菜很香,娘以前总能从何家带回好吃的,而现在,只剩下满肚子的委屈和嘴里的苦涩。
炕桌上的玉米糊糊、炖萝卜,还有那碗浑浊的白酒,像极了贾家此刻的日子,清淡、寡味,还带着说不出的憋屈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