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里有那句台词吗？”坐在淳木旁的男人低声问。
淳木摇了摇头，眼中满是震撼。
他一直知道祝恩演技很强——早在《王者之王》时就见识过。
但那时，怎么看都还是“在演”。
而眼前的祝恩，却像是彻底化身为邪恶本身——那种阴冷、逼真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呼吸。
淳木抿紧嘴唇，暗暗想收回几分钟前说的那句大话。
毫无疑问，祝恩的演技，比他强上百倍。
场内的其他候选人也心绪复杂。
刚才那一刻，他们几乎要相信——祝恩根本不是在演，而是在真实地活成言安。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他在表演中临时加了几句台词，全凭情绪流动随时补入，却丝毫不突兀。
“怪、怪得好。”
“是啊，和我们大多数人的理解都不一样。”
“他不是用怒吼，而是冷静地说出来的。”
“我一时间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但……明明言安是个怒火中烧的角色，这样演，反而让人觉得可怕。”
祝恩起身，静等评审团的意见。
昨晚，他反复思考该如何演绎这场戏。
他们只拿到一小段剧本，要完全揣摩角色并不容易。
起初，他也考虑过把言安演成一个心怀怨恨、满腔怒火的小人。
可当他细细研读言安的角色简介时，他觉得这个反派的内核更深。
言安的家族被男主的家族灭掉，于是立誓夺走男主的一切——虽然是个很俗套的反派设定，但大多数人因此选择单纯地用愤怒去刻画他。
然而祝恩却想告诉评审——言安不是那种“普通”的反派。
乔娜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诠释。
她原本就觉得祝恩很适合演冷酷、狡猾的角色，所以才希望他成为电影的终极反派。
可刚才的表现……甚至让她觉得，言安才是这部电影的真正主角。
“你们觉得怎么样？”乔娜忍不住向评审团发问。
“毫无疑问，他是这间房里最好的演员。”韩林笑着评价，“我本以为他长得太完美，会演不出角色的阴暗面，但他做到了。”
“我同意。”乔娜点头，“在一片咆哮式的表演中，他的诠释真的很新鲜。让我觉得言安的角色，比我读到的还要立体。”
“甚至让我更好奇言安的真实面貌。我还没看完整个剧本，不知道结局如何，但如果能利用这种方式塑造反派与主角的关系，一定会很有意思。”她补充道。
“姜俪小姐，你怎么看？”乔娜转向编剧。
姜俪抿着嘴，反复翻看手里的剧本——那份给所有候选人的简短人物介绍与台词。
虽然内容有限，但祝恩竟然凭这些就能透视出言安的本质。
更难得的是，他临时加的那些台词，恰到好处，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后半部分的剧本是否该重写，把这些台词融进去。
候选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评审团迟迟没有表态。
就在这时，冯导演毫无预兆地拿起麦克风，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你刚才说的那些台词——”他顿了顿，“原剧本里并没有。”
祝恩抿唇，点了点头。
冯导演嗤笑一声，这一幕让不少候选人错愕。
“那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他开口。
林智猛地抬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剧本存在的意义，就是要遵守。你是这间房里唯一一个擅自改动的人，这已经说明了你的为人。”
“你不只是对整个剧组的不尊重，更是在冒犯姜俪小姐。”
姜俪刚想开口，却被冯导演直接打断：
“而且，你的角色诠释，和我心中的设想完全不同。言安是反派——他必须让人讨厌。观众不会喜欢一个有魅力的敌人，因为那会让他们更难对主角产生共鸣。”
祝恩微微皱眉。
这话，简直是一堆陈旧的废话。
连如今观众最爱的“反派反转”都不懂，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思路——难怪他十年来没拍出过一部真正的大热电影。
如果导演是这种水平……祝恩都在想，自己还要不要接这个项目。
乔娜也抿唇，显然对冯导演的话很不认同。
不仅逻辑漏洞百出，说话的口吻更像是在公然羞辱祝恩。
全场沉默，消化着这些话。
出乎意料的是，祝恩并没有生气。
毕竟，当冯导演一边讲话，一边头上的假发还在微微晃动时，他很难认真对待对方。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林智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那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像是在替冯导演叫好。
祝恩脑中迅速闪过之前的细节——
从试镜开始，这两人就时不时交换奇怪的眼神，像是早就认识。
他轻轻一声嗤笑，摇着头走回座位。
一个拍电影成绩忽高忽低的导演，却能住进这种豪宅？
现在，他大致明白了——
那并不是电影赚来的钱，而是桌底下流过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