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宾客都惊呆了,长宁长公主惊呼一声阿九欲起身,西戎王蒙格想起温九的叮嘱提醒道,“阿岚,有夜北渊在,你冷静,重要的是礼成。”
长宁公主紧张又心疼的捂住了嘴小声低泣。
一旁的段啸阳早被言羡初提前叮嘱过若阿九有不适不要冲动,此刻他刚要冲过去便被有先见之明的言羡初按住,“这是阿九的命令,你别坏事。”
宾客疑惑和关切的声音渐起,周辰冷冽的声音传来,“静待礼成,莫要生乱。”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刚刚微有嘈杂的局面瞬间被压下 ,周辰表面冷静,心中却已如刀割,阿九剧痛,他恨不得以身替之。
夜北渊心都揪紧了,却只能强忍着心疼,与她一同缓缓俯身。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的冷汗,看着她唇角未干的血迹,每一刻都如刀割。
如今这个局面温九早就预感,她告诉他们不要乱,一定要礼成,否则今日便会功亏一篑。她亦告诉他们自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她还未称帝,那鬼东西未达目的前不可能让她去死。
理智告诉夜北渊要听话,要听君令。没错,温九给这些最关心她的人下达了九黎公主令,他们虽担忧心痛却相信她的判断。
温九这边,每向下俯身一寸都剧痛压身,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撕扯她的灵魂。她紧紧握住手中早已备好的发簪,拼命的让自己神智清明不被剧痛压垮,亦不被那灵魂的撕扯迷了心智 。
待温九彻底拜下去时,喜嬷嬷快速喊道,“礼成 ,送入洞房。”
这话音一落,温九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前倒去,夜北渊眼疾手快将她紧紧抱住,只听她在他怀中轻轻喘着气,气若游丝却仍低声道:“礼…… 成了……”
满院的喜庆瞬间凝固,长宁长公主等人同时冲向温九,端帝大声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老舒早已在一旁候着,“先让我看看。”
飞羽和墨辞带人将宁、宣、西戎之外的各国使臣请了出去,亲自送到了驿馆,驿馆早已被御林卫层层把守,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明了这是怕九黎公主出事的消息外传。
看今日情形,九黎公主似是早就预感到了会出事,从未听说过九黎公主有隐疾,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人疑惑,亦有人偷偷欢喜。
更有人盼着九黎公主死!
没有人想要好好的国灭亡,除非认清现状无计可施,他们甚至觉得莫非是天意如此,事有转机?
而七宅内,温九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夜北渊整颗心都要碎了,他悔,悔他为何应允了她大婚,悔他为何没在发现她有异样时及时终止这场婚礼。一个仪式罢了,哪里比得上她重要。
老舒仔细给温九把过脉后眉头紧蹙,长宁长公主问道,“舒先生,如何?”
“公主身体无恙,很是健康。”
段啸阳:“那为何迟迟不苏醒?”
“很奇怪。”
夜北渊:“以针刺穴呢?”
老舒:“没你同意我怎敢在公主身上下针,但是我觉得无用,公主这情况很特殊,从未见过。”
夜北渊:“试试。”
老舒有分寸,这点他很确信。
老舒以针连刺温九的人中穴、内关穴、涌泉穴,温九仍旧没有半丝反应。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众人不觉意外,却觉无限失望。
老舒又道,“还有一件事,公主有了身孕。”
夜北渊心头猛地一跳,红色喜袍下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墨色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茫然,随即被狂喜炸开 —— 她腹中竟有了他们的骨肉?
可转瞬这抹惊喜又被深深的担忧代替,他慢慢抬起温九的手轻轻亲吻,随后又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她小腹上,像是在守护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夜北渊一直低着头,无人看到之处眼眶已经泛红,几缕湿意顺着眼角滑落。嗓音被泪水泡得又哑又沉,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阿九……”
长宁紧紧攥着手中帕子,“这可如何是好,蒙格,快想个法子唤醒阿九。”
蒙格亦是面色凝重,“这似乎是离魂之症。”
众人:?
夜北渊心头一动,痛感袭上心头。
果然是那个鬼东西作乱,阿九如今魂体分离不知身在何处,他却毫无办法,他好没用。他最近一直有搜集术法类的书籍,可这种书籍极其少见,他如今找到的也只是断篇残章。
身为他的男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感觉真差,夜北渊心中无限懊恼与自责。
言羡初问道,“意思是魂魄去了别处?”
蒙格点头,“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没人再问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除了端帝和老舒之外其他人都知晓那幽魂之事,懂得不必再问,不懂得自知身份有别不敢多问。
言羡初:“您可有办法?”
宁国与西戎接壤,宁羡初知晓西戎国中有很多大巫师颇善此道。
蒙格:“我此次来大端带了大巫师随行,可唤回人走失的灵魂。可九黎公主情况特殊,不确定是否有用。”
长宁急了,“先试了再说。”
一个冰洞中,孟砚卿喷出一口鲜血,撕心裂肺的唤了一声,“若若。”
温九的意识已经混沌,她只觉一股寒气将自己包裹住,再睁眼时已在一处冰洞中。
洞口被万年玄冰封住,仅留一道缝隙漏进微光,洞内却亮如白昼 —— 洞顶倒悬着无数冰棱,棱尖凝结着莹白光点,地面冰层下隐约可见流动的暗河。
巨大的冰柱如白玉雕琢般拔地而起,柱身布满天然形成的冰纹,细看竟似繁复的符咒。
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似惊醒了温九,她看到了倚靠着冰柱而坐的孟砚卿,白衣胜雪,俊逸出尘,她忍不住泪如雨下,轻声唤道,“阿砚。”
这是她记忆深处的阿砚,那个深爱着阿九的阿砚。
不是那个丢弃她的孟砚卿,亦不是她欲取之性命的孟砚卿,这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阿砚。
孟砚卿看见温九忍不住抬起了手,“阿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