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他不知道烬遭遇了什么,却清晰地感觉到,有某种远超他们认知的力量,已在这宇宙间,悄然落下了第一刀。
紫魔王哪里敢耽搁,神念瞬间撕裂宇宙壁垒,将“烬凭空消散”的消息以最急切的频率,传向其余定宙境强者。可传讯的神念刚送出,他自己便如遭雷击——方才烬经历的那种空茫感,竟毫无预兆地缠上了他的神魂。
他下意识攥紧拳,却清晰察觉到掌心本该奔腾的紫墨序能在滞涩消退,那些能撕裂一切定宙境伟力,像被无形的漩涡卷着,顺着看不见的裂隙流失。连他的生命本源,都在以极缓却清晰的节奏变弱,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一点点抽走他与这方宇宙的所有牵连。
“不好!”紫魔王心头巨震,刚要再发神念警示同伴,却发现喉间已发不出声音,周身的紫色序能晕开始变得透明,消散的征兆,比烬来得更快更猛。
下一刻,紫魔王周身的紫雾便如被狂风卷走般溃散,身躯也化作细碎的光点融入虚空——和烬一样,没有挣扎,没有余波,只在原地留下一片连神念都探不到的空寂。
与此同时,远在各方星域的定宙境强者们,刚接收到紫魔王的传讯,便齐齐心头一沉。那“烬凭空消散”的消息还未消化,众人已从字里行间嗅到了灭顶的危机,几乎是同一瞬间,有人惊觉:这哪里是什么变故,分明是宇宙迭代已至,且是以这般悄无声息、无从抵御的方式!
可这念头刚在脑中成型,更绝望的事便接踵而至。归亦木便觉自身气息开始透明。折律在一处虚空推演时空,瞬间他周身的秩序能量便已开始溃散。
风吟仙只是低头,竟见自己的指尖正化作星尘——三人消散的征兆,几乎与紫魔王陨落的瞬间无缝衔接,快得连彼此传讯警示的机会都没有。
这五位最老牌、横跨了旧宇宙的定宙境强者,竟在几乎同一刹那,化作星尘散入了时空裂隙——没有惊天动地的对决,没有力竭而亡的悲壮,连最后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时空痕悄然抹去。
而紧随其后的,是佃孟车、子序、炎焱与泷闩忆。他们或在闭关之地或在星海,都没有反应过来消化信息。
那消散的力量就如影随形,定宙境的伟力在时空痕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不过片刻,这四位后起的定宙境强者,也步了前人的后尘,彻底湮灭在宇宙间。
不过瞬息光景,曾执掌后宇宙时期、震慑熵蚀怪的旧宙会十一位定宙境强者,便只剩苏泽与沈维衍二人,仍存于这方正在迭代的宇宙之中。
苏泽能侥幸留存,原是因他并非旧宇宙存续者——旧宇宙刚破碎后,他才于机缘巧合破境登至定宙境,身上未染旧平衡的深刻烙印,竟暂时未被时空痕锁定清算。沈维衍亦是如此,他本就是从凡崛起的修士,根脚与旧宙秩序毫无牵扯,这才逃过了首轮湮灭。
同伴接连陨落的心悸刚过,苏泽便瞬间理清关键,神念穿透层层星域,第一时间锁定了沈维衍的气息。彼时沈维衍正与洛丽、周乔行至灵植谷深处,指尖刚触到一朵泛着星辉的奇花。
识海中便炸响苏泽急促的传讯,字句间满是劫后余生的凝重。他僵在原地片刻,待将“十一位同境只剩二人”的消息彻底消化,才缓缓敛去眼底的惊色,指尖的星辉花瓣竟因他心绪波动,悄然碎成了光点。
“来得好快。”苏泽的声音刚落,一道身影已在横跨星域的虚空中交汇快速来到面前。
二人目光相对,皆从彼此眼底看到了同一份凝重。
没等沈维衍开口,苏泽已率先沉声道:“九位同伴接连消散,绝非偶然。我观那消散之态,无能量碰撞,无神魂残留,倒像是被宇宙本身‘剔除’了——定是那推动新平衡的力量,在清算烙印着旧秩序的存在。”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烬他们皆是旧宇宙存续者,而你我是后续破境,这才暂避一劫。”
沈维衍听完,眼底依旧还在震惊。他抬手按在虚空,似在感知那无形的时空痕,半晌才哑声道:“竟以这般无声无息的方式迭代平衡……只是不知,这清算是否有尽头?若新平衡彻底成型,你我这些‘暂存者’,又会是何种结局?”
苏泽闻言缓缓摇头,语气有些沮丧:“面对熵蚀怪,好歹能看见它的獠牙,能提剑相抗,可这无形的抹除……”他喉结滚动,声音里泄出几分颓丧,“修为成了笑话,定宙境的能量连自保都做不到,我们现在有的,不过是等着被清算的无力罢了。”
沈维衍攥了攥拳,压下心底不安,抬眼看向苏泽时,还是鼓励道:“苏泽道友,眼下颓丧无用。不如你我分开行事,各自往不同区域探查——一来看看这清算的范围究竟有多广,二来也盼着能寻到些破绽。若有任何发现,即刻传讯于对方。”
苏泽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衣袂一翻便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宇宙深处某片星域疾驰而去,背影在虚空里转瞬便只剩个光点。
沈维衍收回目光,转身折返灵植谷,刚踏入那片星辉笼罩的绿意,便见洛丽与周乔正焦灼地立在谷口张望。“维衍,你方才突然离开,到底出什么事了?”洛丽率先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周乔也快步跟上,一双眸子紧紧锁着他,显然也憋了满肚子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