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微愣了下,这声认错未免有些过快了,谁知暴君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就算听出是真心的她也不管,丢下她就是要受罚。
“陛下九五之尊哪会有错?”
季砚淮脑海中忽的闪过了某些零零散散的记忆,那画面中是小皇后,还有他,一场无声的对峙,但赢的一方无疑是小皇后,他心甘情愿的就输了。
那画面清晰又引出了几段别的记忆,季砚淮弯唇:“我又不是圣人,哪会全对?”
至于那句‘九五之尊’,季砚淮无声的笑了,这‘尊’字就未曾在她这体现过半点。
“皇后还未说如何才能消气?”
黎苏敛目:“我说什么陛下都答应?”
季砚淮神色顿了下,这种承诺按道理他不会轻易许给任何人,但,对小皇后不需要按什么道理,他笑了声:“都答应。”
“那陛下去蛇山的时候带上我。”
“行。”
他答应的属实快的过分,黎苏顿时卡壳。
季砚淮唇角上扬,瞧见她的错愕,心情顿时大好:“你既然想去,那我自然要带上你。”
黎苏冷哼了声立刻开始倒打一耙:“听闻蛇山危险重重,陛下将我带去是何居心?是想和我一起葬在那吗?”
季砚淮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而后顺着她的话开口:“这样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皇后确实留在宫内妥当些。”
“陛下才答应就反悔了,言而无信的人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无碍,只要我最后的下场波及不到你,什么下场都行。”季砚淮声音温和,继续哄她:“我都听皇后的,任你做主。苏苏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你半分。”
那句‘苏苏’脱口而出,他只觉得熟悉,要比小皇后来的顺口多了。
还没开始耍人的黎苏顿时没辙了,暴君变了,不想和他说话了。
死皮赖脸和没脸没皮的性子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半点都改不了。
“陛下该回宫了,太傅府简陋的很,留不下您这尊大佛。”
黎苏推开他立刻开始赶人,季砚淮眼中闪过无奈:“看来是我亏待了岳丈,才让他抠抠搜搜不肯花钱将这府邸建的奢华些,明日我就给他涨俸禄,让他好好修缮,别委屈了皇后。”
黎苏:“……”
季砚淮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他坐在床边守着她,眼底带着笑和纵容。
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的瓶瓶罐罐上,有股明显的药味,自幼习药的他自然认得是什么东西,他移开视线,只当是没瞧见。
傍晚,才甩掉任帆回家看见暴君的秦嫣:“……”
同样听到陛下打算在太傅府连住多日,皇后回宫才肯走的太傅:“……”
父女俩一脸欲哭无泪,两人难得的心情一致,都盼着暴君都回宫。
丝毫没半点自觉的暴君,只看了眼秦嫣和太傅,而后移开了视线,继续拿起筷子为黎苏布菜。
那几眼在秦嫣看来就是挑衅,她甩开了自家的老父亲,一下就坐在了姐姐旁边,开始拱火。
季砚淮刚夹一个菜,秦嫣就放另一个。
“姐姐,你今日才被某些面兽心的东西气病了,要吃些清淡的。”
某些人面兽心的暴君:“……”
黎苏压下唇边的笑意附和着可爱的妹妹:“是啊,我还病着呢,还是离陛下远些,别让陛下沾了病气。”
一早就悄悄给自家皇后把过脉的暴君:“你病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要是因为这点病就跑了,我岂不是真应了二小姐的这句人面兽心?”
太傅看着平日爱吃的菜没了一点胃口,秦嫣照样吃不下。
季砚淮那一筷子菜正要放入黎苏碗里,却被眼疾手快的秦嫣抢走了碗。
气氛僵了一下,太傅瑟瑟发抖的递来了自己的碗:“陛下,老臣爱吃这道菜。”
秦嫣立刻拱火:“爹爹是不是睡懵了,陛下是天子哪能给你布菜?也不怕掉了脑袋?”
季砚淮并未生气,转而把那一筷子菜放入太傅碗里:“岳丈请。”
太傅的碗差点握不住了,他瑟瑟发抖的收回了自己的碗,不是很敢吃,总感觉陛下好像疯了。
女儿应该没有给陛下下情蛊吧?太傅心里五味杂陈,见秦嫣还在那不停的挑衅脾气大的陛下,他两眼一闭,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一晚上的暴君都没杀一个人,太傅觉得世界变了,他丢下三个格外相似且离经叛道的人直接去丞相府找人谈心。
抢半天都没赢暴君一次的秦嫣气的头晕,她跟在背后,看着那暴君小心翼翼的扶着姐姐,还愿意低头给姐姐整理裙摆,顿时眼中带了些茫然和懵懂。
这和她印象里的帝王不一样,至少话本上和历代以来的皇帝不是这样的。
“暴君在宫里对姐姐很好吗?”
绿茵听到二小姐的话细想了下点头:“陛下应该是宫内待娘娘最好的人了。”
自幼便跟着娘娘一起长大的绿茵非常清楚娘娘的性子,她惯来喜欢靠伪装去谋得别人的好感和喜欢,对娘娘来说,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格会给她带来很大的不安,哪怕是在二小姐面前也惯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娘娘总以为太傅是因为夫人的临终交代才纵着她,实际上太傅真心疼爱这两个女儿。
秦嫣满脸复杂,她能看出来姐姐好像挺喜欢暴君的,至于暴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瞥见月色下漫步的两人,秦嫣扭头就走,看在姐姐开心的份上,暂时不骂暴君。
黎苏没听到秦嫣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她抬手拧了下季砚淮的手:“你把嫣儿气走了?”
“这一晚上我哪次不是让着她的?”
季砚淮是真冤枉,秦二比任帆更烦,话多吵就算了,还要霸占苏苏,和太傅一样不讲道理。
“那陛下为什么不生气?”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暴君都受不了人忤逆的,黎苏看了剧情,知道他因为剧情偏袒太傅一家,但若是太过他的性子是不会随意放过人的,而今晚的他脾气格外的好。
“生气做什么?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纵着你的家人,他们能这样纵你让你安全长大,我很感激他们。”
‘惟愿来生有人比我更偏爱你’
黎苏怔愣了下,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她掩下情绪,却刚好被季砚淮看的清清楚楚;
“苏苏,我知道你喜欢他们,你喜欢的我会爱屋及乌,别担心。”也收一收手里要对付我的刀。
后面一句季砚淮并未说出口,他不曾忘记,秦二屡次冒犯使他脸色微变时,苏苏曾多次意图动她袖口的药和刀,季砚淮温声一笑,只将记忆藏了去,继而温声细语的哄自家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