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钧与他的王妃萧语婷都被关押在天牢里,贺兰氏的人被处置了个干净,他都一直未被召见。
他们那不满半岁的稚子此刻正在长信侯府中。
齐景暄把萧寰带去午门监斩了,谢知月还在长信侯府陪连城。
宋音蔓还担心因为先前萧寰与谢知月险些定亲的事连城会心生芥蒂,见两人关系像是亲姐妹一般她才安下心来。
“公主,陛下那边,可有说法,如何处置恭王?”宋音蔓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稚子询问连城。
“我也不知道,父皇那里,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想来父皇是因为大哥参与谋逆一事心中难过,不好做决断吧。但大皇兄毕竟是父皇亲子,谋逆时大皇兄也没有出手,所以即便是处罚,最多也是流放无召不得回京。”
宋音蔓又蔓延希冀的看向谢知月,“胭胭,那太子殿下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被点到之后,谢知月心中有些没底,但她还是回答:“舅母,太子殿下为人宽厚,定会挂念手足亲情向陛下求情。”
上一世恭王不知是何原因,在她嫁给齐景暄两年后,就被逐出了帝都,举家搬至封地,确实是无召不得回京,而恭王离京两年后就病逝了。
宋音蔓担心女儿受牵连,这些日子已经多次向宫中长女递书信,长女未言她在宫中地位如何,但从她书信内容能看出,她并不受宠,甚至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对恭王一事帮不上任何忙。
“胭胭,太子爱重你,能否帮舅母去向他求求情?能为恭王参与谋逆一事说上话的人,想必也只有太子了!就当是帮帮你二表姐和舅母好不好?”宋音蔓握住谢知月的手哀求道。
“那公主呢?”谢知月看向连城。
“我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最近不仅见不到他,就连萧寰都一连五日没回家了。他不一定会见我,但要是你,他百忙之中都得抽出空来见的。”
谢知月仔细想来,就连她家那两个哥哥都许久没回家了,父亲母亲时常派人去请都见不着人。
齐景暄这么重用他们几个的么?上一世也是如此?
话说贺兰氏都被诛九族了,他们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甘泉宫,静柔公主与其生母薛昭仪母女二人在殿中相拥而泣。
除了薛昭仪母女及殿内侍候的宫人,就只有齐景暄端坐在一道水墨屏峰前沏茶,一袭月牙白金丝暗绣衣袍在底盘上平铺开,宁静缄默的矜贵模样与那正在哭泣的母女二人有种割裂感。
他没说话,也没抬眸去看殿中的母女,就将茶水沏好,示意大监端过去。
薛昭仪没有接下茶水,只一个劲的拭泪,“太子殿下,陛下为何不肯见我们母女二人?”
“父皇的心思,本宫不知。薛昭仪要见陛下所为何事,可趁本宫还在这里同本宫说来。”
他没表露出半分不耐烦,只是疏离的态度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静柔以帕巾掩面抽泣,“二皇兄,贺兰氏谋逆与静柔无关,静柔不想去江东一生为贺兰青渝守节了却余生,求二皇兄垂怜!”
他们这位二皇兄,出生之尊贵无人可比,尽管都是父皇的子女,他们自小好像就和他之间有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这是父皇的决定。离京前往江东,对你而言未必不好,江东气候宜人,你在那里也可再觅良人,父皇不允,本宫也自当为你作主。”齐景暄眼中有那么一些怜悯。
听过这话,静柔大声哭喊出来:“本来该嫁萧寰的,不是我吗?该嫁给贺兰青渝的人才是连城吧!贺兰氏进京时父皇就有意把连城嫁去,父皇器重萧寰,意让萧寰尚公主,选中的公主本就是我对吧!父皇向来独裁,唯独听你意见,是因二皇兄,我才被许给贺兰青渝的,对吗?”
薛昭仪抱住女儿,啜泣得声音愈发大。
“太子殿下,臣妾家世虽不及皇后,臣妾的女儿更不及殿下尊贵,但臣妾的父兄也是肱骨之臣,这般厚此薄彼,叫臣妾,不服!”
“薛昭仪是不服皇后与本宫,还是不服陛下的决定?”齐景暄眼帘都没掀一下,他也不喝茶,修长如玉的手指就拈着青玉茶碗把玩。
薛昭仪惊呼出声,自知言行有失,此乃以下犯上之言,她忙辩解:“太子殿下,臣妾口不择言,臣妾不服,只是因静柔被赐婚贺兰氏,今还要离开帝都为贺兰青渝守节一事!”
“那就还是对陛下与本宫不服。”
齐景暄放下手中的茶碗,玉石击打檀木茶座,发出清沉的声响,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震得薛昭仪浑身一颤。
“你们意指本宫从中作梗扰乱婚事,萧寰与连城大婚前就心仪连城,他从未隐瞒,连城嫁萧寰能够夫妻琴瑟和鸣,静柔嫁过去可不一定。若觉得不公平,非留在帝都,本宫可以成全。但既入皇家,无论皇子公主皆食民禄受万民供养,无人能安享荣华富贵,即便是连城的驸马萧寰,若有战事他也当鞍前马后。静柔留在帝都,恰好父皇意嫁公主至武安,陈留二诸侯王世子。”
母女二人闻言由抽泣转变为痛哭。
齐景暄面上没有彰显任何情绪,耐心讲述道:“再嫁诸侯王,同样远离帝都,武安陈留之地,可不比江东富庶宜人。本宫也说了,静柔若觅得良婿,本宫自当作主,前往江东可安享一生荣华,若静柔非要为国尽绵薄之力,本宫也自会成全。本宫说话比陛下好听,若是陛下来,薛昭仪恐怕连哭得机会都没有。”
“母妃,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静柔在薛昭仪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为公主说自己命苦,静柔,慎言。”齐景暄出声提醒。
静柔就只痛哭不再复言。
“要实在想哭,去建章宫外跪着哭吧。”齐景暄终于是被哭的有些烦了。
“你说什么?”冷冽低沉的声音语调里带些嫌弃。
齐景暄连忙起身到殿中央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不紧不慢的走进殿中的那抹身披竹青色大袖衫,内衬素白交领长衫,一头长发不戴冠也不束发,就随意的散着,一身松驰清雅。
他因生得极艳,在穿着上便不喜艳色,即使已是帝王身日常都不喜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