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牧使听闻,惊得张开了嘴,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了一圈青天大老爷们,也不敢吱声。
皇上亲自贬来的马奴,怎能是他一个八品芝麻官能做主的。
李昭宁见其吓傻一般的样子,不悦道,“一个马奴而已,大人不愿意?你若不愿意,我进了京,向皇后姑母讨要了便是。哼!”
说着,她鼻子还哼了一下,撅起了樱桃小口。
正说着,那一人一骑又向众人跑来。跑到近前,汉子一拉套马索,嘴里喊了句“吁——”,大黑马应声停下。
众人目光齐齐聚在汉子身上。
“赫连大人?”待看清来人,蔷薇不由得惊讶出声。
赫连敬池向蔷薇抱拳施礼,“蔷薇公主,赫连有礼了。”
“哎,还不下马。我的爷爷呦。”监牧使嘀咕着,冲着赫连敬池一顿挤眉弄眼。赫连敬池不情愿地下了马。
“你叫什么名字?”李昭宁问道,“可愿以后不再为马奴,跟着本县主?”
赫连敬池打量着李昭宁,“谢姑娘美意,但我喜欢在这里养马。”
说着,他又看向蔷薇,道,“公主殿下,赫连先行告退。”
蔷薇还没缓过神,太医署的风神俊逸、幽默多智的太医,和眼前这个不修边幅,健硕粗犷的马奴,怎么都让人难以想象是同一人。
蔷薇木讷地点了点头,“赫连大人慢走。”
赫连敬池又向前一步,来到李昭宁面前,道,“下马!”
李昭宁不知其意,立即乖乖下马。赫连伸出手,一把拉过马的缰绳,道,“今日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说着,他翻身上马,手里拉着大黑马,便往前走。
李昭宁方才明白,这马奴让自己下马,不是要借一步说话,而是想要回自己的马。
她不禁觉得有点窘迫,内心那点期待怎么都压不下,不自觉出口,“等一等!”
赫连敬池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未语。众人亦都看她。李昭宁有些不好意思,咬咬牙,“本县主相中了这黑马。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就让这黑马跟着我。”
“昭宁!”李骁霆出声,“修得胡闹。”
“哥哥,我没有胡闹。我们本就是来此找马的,我看上一匹马,想要怎么不可以。”
说完,她看向监牧使,“大人,您说是不是?”
监牧使忙不迭点头,“是!是!......”
赫连敬池听闻,看着监牧使,脸色黑得要滴出墨来,“是什么是?唐大人莫要胡说。今日驯化这马,是要用作本牧场的种马的,怎能随意送人。再说,......”
赫连敬池上下左右又将李昭宁打量个遍,道,“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家家能驾驭的。让监牧使大人找一匹温顺阉割过的大马给你才合适。”
“什么?阉割的马?”李昭宁花容失色,“你什么意思,不给就不给,为何如此羞辱人?”
赫连敬池嘴角一扯,笑中带着轻蔑,“若无他事,小人先走了。”说着,他催马向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给我站住。”李昭宁气得直跺脚,叉着腰一手指着赫连敬池的身影,一边大骂,“你个马奴了不起呀。你说不给就不给?我偏要。”
“昭宁,不要闹,唐大人已吩咐下去了,给我们找最好的马。何必要一匹还没驯化的野马。”李骁霆哄道。
“还没驯化?那本县主要亲自驯化。”李昭宁说完,对着赫连敬池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给本县主等着,这马,早晚是本县主的,你这马奴,也早晚是本县主的。”
赫连敬池没有停下,充耳不闻,大大咧咧地消失在众人视线。
灵隐寺。
傍晚,风行到达灵隐寺的时候,简伊还在跪着,她的五个时辰还没跪满。
她内心沮丧。今日她让乌恩去见徐进,命其再搞份过所和通关文牒,却听闻毕大人奉旨进京了,带着官印。
此路不通,简伊能想到的便只有刻萝卜章了。乌恩便又跑了一趟,想找个可靠的人,先做起来。哪知这个年代如此淳朴,找得千辛万苦,最终这活,落在个木匠身上。可能没做过精细的活,木匠收了不少银子,却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做好。
今日走不了了,那么这几日便都要跪满五个时辰,简伊暗想。
正跪着懊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属下参见皇子妃,皇子妃吉祥!”
简伊回头,见大殿之内进来一人,正是风行。
“你......怎么来了?”
“小人奉殿下之命来传个口信。”风行说着,见四下无人, 上前一步,跪下来,道,
“皇子妃,殿下问您,可否帮他赶走其他要入府的女人,如果皇子妃可以做,那么殿下将想尽办法,将您带回京城。”
简伊看着风行,想起几日前,魏小煞递来的消息,皇后请安西郡王嫡女入京为王妃,她不由得微微一笑,那老六竟然不愿意。
风行观察着简伊的表情,本以为事成已十之八九,却听简伊道,“回去告诉他,我不愿意。在姑子庙做姑子,比起给他管理后宫,本公主更喜欢做姑子。”
简伊说完,便又煞有介事的在蒲团上跪端正。
“皇子妃!您别置气了。现在能回去就说明有转机,殿下给您台阶,您该下就得下。可不能意气用事......”
简伊觉得耳边似有只苍蝇,嗡嗡地叫着,正欲打发人,突然想起来,若自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离开,按大齐律法,可是要砍头的。不如,写张离婚协议,断,就要断个干净了当。
“等等!”简伊道,“有劳先在此等候片刻,本公主有东西要带给殿下。”
说着,她颠颠跑回寝房。坐在桌前认真写起休书。
风行等了好久,感觉天都要黑了,才等到简伊。
见简伊递过来一封信,他迟疑着伸手去接。
“放心,怕你难做,我把事情写在信里,都写清楚了,你也不用过多解释。如若殿下问,我可有说过什么,你便告诉他,我祝福他!”
说完,简伊又跪在蒲团上,不再看他。
风行见简伊如此,又说了几句劝谏的话,仍旧无果,便磕了头,退出了庵堂,火速赶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