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点将阁,简伊进屋便道,“写什么?”
萧霁月坐在床上,歪头打量她,“还生气呢?”
简伊轻哼,“没什么好气的,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不给你们把柄便是。”
“我方才那么说,是想让母后作罢。母后一向吃软不吃硬。只可惜这次没有奏效,你现在不疼了吧,......”萧霁月声音越发小。
“不疼了?要不你试试看啊。”简伊打断,又问,“烟桃说让我抄写,抄什么?”
萧霁月指着桌子上的纸,“太傅留的文章,已经做好了,你帮我抄一遍。”
“做好了为何还抄?”简伊目光审视,找麻烦吗?
“这是沈慕枫抄的,太傅认得他的字迹。”萧霁月突然觉得自己解释过多,丢了面子,不耐烦起来,“让你抄,你就抄,那么啰嗦干什么?”
“我若不问清楚,耽误了殿下考状元,保不齐还要挨打呢!”简伊声音冰冷。
萧霁月叹了口气,薄唇轻抿,“是我的错,昨日没告诉你皇兄来的意图。往后,有什么事,我定会及时告诉你。”
简伊没回话,拿起笔和纸,开始誊写起来。
“方才沈慕枫和长孙贞烈来了,他俩自幼是我的伴读,帮我温习了太傅今天所讲的功课。还带来了今日的题目。当然,慕枫自是找人写了几份的,我们方才选了一份最好的。”他用手指了指简伊手中的纸,“现在劳烦夫人帮我誊写一遍。”
简伊闻声,抬起头看着他,他脸上的笑,渐渐消散,“怎么了,又生气了?”
“不要叫我夫人,我们是合作关系,请称呼我名字。”简伊说得一本正经,低头继续写。
“其实,你也不是很难相处。”萧霁月小声嘀咕。
“闭嘴,别影响我抄写!”
过了好一会儿,简伊终于写完了。她放下笔,叹了口气,“后面,你能抄别人的作业吗?实在不行,找个靠谱的进士来替你做。”
萧霁月吃惊,“你说什么?找别人写?慕枫的作业都是他府上的幕僚帮着写的,肯定好过一般的进士。”
“你认为写得好?”简伊问道。
“你认为写得不好?”萧霁月吃惊道。
“也不算一无是处,看用词,都跟镶了金砖一样华贵,就是道理有些肤浅。”简伊摇摇头。
“你懂什么!”萧霁月撇起嘴,伸手示意要看文稿,简伊将誊好的第一页递给他,“啊?怎么写得这么丑!”
“你若嫌弃,找别人来抄吧。”简伊说着,放下手中的笔。
萧霁月摆摆手,“好啦,怎么又生气了,等干了封起来,让人明天一早送到弘文馆。”
一夜无话,翌日,沈慕枫和长孙贞烈午饭后便到了。
沈慕枫笑得有点谄媚。
“殿下,太傅让属下将您的文章批复带来了,还让属下转告殿下,说要加把劲才行。”
萧霁月伸手接过信封,三两下便拆开,展开纸一页页翻看,果真每一页都有几个圈,上面或批注潦草,或批注不够端正,直到最后一页,赫然两句苍劲有力的行楷,
“辞章华美,然腹无珠玑;虚策凌空,浮论无根!”
萧霁月一把把纸甩在桌子上,后槽牙差点咬碎,“颜勤这个死老头子,竟然把这文章说得一无是处!本殿下不做了,总可以吧!”
沈慕枫一跺脚,“哎呀,我的爷呀。可万万不能不做。今日颜太傅学堂上直接说了,待太后孝期满,皇上便加封皇子,如若没有他点头首肯,任何人也别想封王承爵。现在,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憋着劲表现呢。您可不能不做这文章呀。”
“老三和老五,努力做文章?”萧霁月挑眉,一脸不可置信。
“可不是吗?不信问贞烈。”沈慕枫用手肘撞了下长孙贞烈。
长孙贞烈拱手,“回六殿下,却有此事,今日太傅还夸了三殿下文章有深度,说什么‘切中肯綮’,还说五皇子进步很大。”
“老三的文章有深度?老五那样的,还能进步?”萧霁月冷笑,“是不是也找了人替写?”
“找高人指点一二再正常不过,毕竟,坊间都传,陛下说近期的功课会影响封王和承爵,谁还不是拼了命地让太傅高看一眼。”
“有道理。还是要找高人指点,这样吧,慕枫,这次的作业你带回去,让你爹作答,晚些时候再给我送来。”萧霁月想到了绝佳的办法,脸上不由得乐开花。
沈慕枫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殿下知道,我爹是个老古董,怎会有这种变通之法,若他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他又急忙从小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殿下,这是今日的题目。太傅说今日是密令,每个人的题目都不一样。大家抽签选题。太傅特让我二人给您送过来。”
“那文章呢?”萧霁月摊着手。
沈慕枫干笑了几声,“这是密题,小人怎敢打开?”
萧霁月眉眼一冷,声音冷峻起来,“沈慕枫!”
沈慕枫搓了搓手,红着脸,轻声道,
“今日太傅点了几人,说文章太差,有我,贞烈,还有殿下您!所以,我和记着,应是我找的人不行,因此,今日便没再找人写文章。恐写得不行,影响殿下封王。”
萧霁月俊颜带着薄怒,两条剑眉的眉心拧出两个疙瘩,“说本殿下的文章差?”
沈慕枫点点头,又用手肘怼了一下长孙贞烈。
“是的,殿下。太傅大人说,殿下文章最敷衍了事,如排名,必为倒数第一,还说让属下给您带话,务必刻苦努力。”
长孙贞烈眸光清澈,娓娓道来,但在萧霁月耳里,每句话都如同刀子一般,生生把自己的尊严划碎,他差点握碎了拳头,
“够了!都给我滚!本殿下将来若无好出路,你们能好吗?自求多福吧!”
沈慕枫和长孙贞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地行礼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