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沉稳。
阮初夏手一顿,猛地停住了动作。
像是从暴怒的幻境中猛然惊醒。
她缓缓地转过身,眼神却渐渐聚焦。
这才发现,周围的局势早已彻底翻转。
几个劫匪全被控制住了。
现场秩序井然,特警与医疗人员正在分头行动。
她脸色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猛地涌上心头。
她刚才那副凶神恶煞、近乎失控的模样……
全被人看在眼里了。
她第一反应是死死盯住萧知禹的手臂。
他的左臂的伤口,正不断地渗出血来。
阮初夏心里猛地一揪,心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声音急促而清晰:“快坐下!我先给你包一下!”
这伤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
如果不及时处理,极易感染。
她从随身背着的包里迅速翻出急救包。
拿出消毒纱布、碘伏棉球和绷带。
手指稳定而迅速地在伤口周围擦拭,清理血污。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
绷带绕得又快又整齐。
蒋丽红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刚刚也给萧知禹简单包扎了一下。
可那手法歪歪扭扭,绷带松垮,血都渗出来了也没压住。
再看阮初夏的操作,简直就是两种境界。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是……医科大的学生?”
阮初夏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随口回道:“不,我已经是医生了。过完年要去医科大进修。”
蒋丽红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
这姑娘看着顶多二十出头。
而且还不是普通培训,是要去医科大进修?
多少人拼了命都挤不进去的地方。
她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羡慕。
还夹杂着一点点难以掩饰的自卑。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这样厉害?
她盯着阮初夏的侧脸看了好几秒。
阮初夏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
抬眼看了她两下,又看了第三下。
见她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便也没多说什么。
蒋丽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尴尬。
“我见你年纪不大,我还以为你学姐。”
阮初夏微微一笑,反问:“你是医科大的?”
“嗯。”
蒋丽红用力点头,但很快又蔫了下来。
“大一新生……好多东西还不熟。”
何止是不熟?
她心里清楚得很。
比起阮初夏的专业,她的包扎技术,根本谈不上任何医学意义。
正说着,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警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穿制服的警察陆续下车。
迅速拉起警戒线,开始封锁现场、采集证据。
作为当事人,阮初夏和萧知禹被请到一旁做笔录。
他们把前后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做完笔录后,天色已暗。
两人准备离开。
阮初夏想直接拉萧知禹去医院。
“走,现在就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萧知禹却轻轻摆了摆手。
嘴角却扬起一抹安抚的笑。
“小夏,没事,伤口不碍事。你看,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我也没觉得头晕。先回家吃口饭再去吧。”
他顿了顿,眼神透着一丝担忧:“明天就过年了,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受伤,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阮初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理解他不想让家人担心的心情。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
“好,先回家。但饭后必须去医院,不许反悔。”
萧知禹笑了:“绝不反悔。”
他们刚走到小区门口,楼道里忽然冲出一个人影……
是萧知禹的母亲郭华琴。
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
几乎是扑过来的:“知禹!快!快送你爸去医院!他突然倒下了!呼吸都快没了!”
萧知禹仿佛被什么东西劈中了一样。
整个人瞬间僵住。
爸昨天还好好的。
怎么今天就突然昏过去了?
这变化也太突然了。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他还不知道的?
还是父亲早就身体不适,却一直瞒着大家?
眼下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细问缘由。
他猛地转身,直奔客厅角落的座机。
拨通了工区的专线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两下,便被人迅速接起。
接电话的是他爸的老部下卫徳康。
一向沉稳冷静的卫徳康,一听萧使长突然晕倒,也愣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恢复镇定。
“我马上安排车过去接人。这事先别声张,谁也别说,先稳住局面。”
萧振武是京城队里的使长,身份非同小可。
若是他突然病倒的消息传出去。
恐怕会引起不小震动,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任何风声都不能外泄。
萧知禹深知这一点。
不敢有半点马虎,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低声回了一句:“嗯。”
电话一挂断,他立刻转身快步冲进卧室。
只见父亲萧振武脸色灰白。
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萧知禹没有半分犹豫,用力将父亲背了起来。
他刚迈出一步。
阮初夏已经快步上前。
她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萧振武的脉搏。
又翻开眼皮观察瞳孔的变化。
她心里立刻有了判断。
这是典型的心梗引发的休克症状,情况极为危急。
一旦错过黄金抢救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等待救护车。
她指尖微动。
一枚黑乎乎的小药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掌心。
那是她随身携带的救命药。
专治心脉急症,成分珍贵,药效极强。
趁着周围人注意力全在萧知禹身上。
她迅速将药丸塞进萧振武的嘴里。
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帮助药丸滑入喉咙。
紧接着,她又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
手法娴熟地在几处关键穴位上稳稳扎下。
看到阮初夏如此镇定从容。
原本手足无措的郭华琴,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嘴唇微微颤抖,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道:“小阮,你爸……情况怎么样?”
阮初夏一边盯着银针的反应。
一边紧紧压下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强作镇定:“没事,药已经吃了,针也扎了,等车一到,马上就去医院。”
她语气平稳,神情笃定,让人心生依赖。
旁边的敏嫂一听,松了口气。
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萧使长可是好人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