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的信号，如同一枚无声的扳机，扣动了整个南方。
临城。
震耳欲聋的工程机械轰鸣声，取代了炮火，成为了城市新的背景音。
李闯站在一辆指挥车的车顶，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的高音喇叭几乎要被他捏碎。
“都他妈给老子动起来！”
“那边的三号水泥搅拌站，速度再快百分之二十！混凝土跟不上，老子就把你塞进去当石子用！”
“工兵营！西侧城墙的附加装甲模块，今天日落前必须全部挂载完毕！谁掉链子，谁就去城外跟丧尸裸奔！”
他的咆哮，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空回荡。
曾经被犁平的战场，此刻正被无数工程车辆与士兵，以一种狂暴的速度，重新塑造成一座狰狞的战争堡垒。
不远处，一架架运-20运输机，正依次滑向跑道。
彦胜军从一辆突击车上跳下，大步流星地走到李闯的车前。
“李师长，火气别这么大，当心把嗓子喊坏了。”
李闯从车顶一跃而下，把烟屁股吐在地上，狠狠碾了碾。
“老子火气能不大吗？你们拍拍屁股去北边打大仗，留我们在这儿玩泥巴。”
“司令的命令，是把这里打造成一柄獠牙。”
彦胜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獠牙，也得先磨利了才行。你们的任务，不比我们轻松。”
李闯沉默了片刻，看着那些巨大的运输机。
“到了怀城，替我跟聂云那帮家伙问好。”
“告诉他们，下次见面，老子的第二装甲师，要第一个冲进西边那帮杂碎的阵地。”
彦胜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话我一定带到。”
“不过，到时候谁第一个冲，恐怕还得凭炮管子说话。”
他转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领航的那架运-20。
巨大的涡扇引擎发出咆哮，将地面上的尘土卷起。
李闯站在原地，任由狂风吹动他的作战服，直到那庞大的机群消失在天际。
他重新拿起高音喇叭。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空降旅的兄弟都走了吗！”
“我们被留下来，不是因为我们弱！是因为司令看得起我们！”
“把这座城，给老子修成一座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狱！将来，我们要从这里出发，让整个西部都在我们坦克的履带下颤抖！”
工地上，所有士兵的动作，更快了。
……
江城，后勤指挥中心。
王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数十个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整个中心，电话声、键盘敲击声、通讯员的报告声，汇成了一首紧张而高效的交响曲。
“报告！杭城第一批物资车队已通过三号检查站，预计四小时后抵达江城中转仓库！”
“报告！榕城军工厂弹药生产线已进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模式！第一批次风暴步枪弹药，已装车发往怀城！”
“接通秦文博市长！”
王浩嘶哑着声音下令。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杭城市长秦文博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王部长，有什么指示？”
“秦市长，不是指示，是请求。”
王浩指着屏幕上的一条红色数据流。
“北上集团军的后勤需求，比我们预估的还要高出百分之十五。”
“特别是高标号航空燃料与特种合金钢材，缺口很大。”
“我需要你，把‘生命商路’的民用物资运力，临时削减百分之三十，全部转为军用。”
秦文博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部长，削减百分之三十，意味着杭城超过二十万幸存者的物资配给，要下降一个等级。这会引起恐慌的。”
“我明白。”
王浩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陈述。
“刘老已经在准备新一轮的宣传工作。他会告诉民众，今天的节省，是为了明天能拿回更多的土地与资源。”
“告诉他们，前线的士兵每多一发子弹，他们的家人就多一分安全。”
“这是司令的意志。”
最后五个字，让秦文博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
“我明白了。”
“杭城，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前线供应。”
通讯切断。
王浩灌下一大杯冷咖啡，转向身边的助手。
“命令，江城所有预备役后勤人员，取消休假，即刻返回岗位。”
“战争的洪流，已经启动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滴水。”
……
怀城，城外。
聂云、李俊、林震天三位师长，并肩站立在一处高地。
在他们脚下，一条条钢铁长龙，正从不同的方向，汇入这座城市。
满载着弹药、粮食、燃料的重型卡车，在道路上川流不息。
铁路线上，一列列军用专列，拉着坦克与火炮，发出沉重的轰鸣。
“我们的时代，好像真的过去了。”
林震天看着这番景象，这位沙场老将，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他的女儿林岚，就站在他的身后。
“爸，你在说什么呢？”
“你看。”
林震天指着远处正在卸货的无人补给车队，又指了指天空中盘旋的侦察无人机。
“我们以前打仗，靠的是地图、沙盘，靠的是老兵的经验和一腔血勇。”
“现在，你看他们。聂师长，李师长。”
“他们看的，是实时更新的战场数据，是精确到秒的后勤调度。他们的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有庞大的数据支撑。”
“这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聂云转过头，对这位值得尊敬的前辈，露出一丝微笑。
“林师长，您和您的第六师，是这台机器最锋利的刀刃。”
“经验与血勇，永远不会过时。”
“它们是机器的灵魂。”
李俊也点头附和。
“没错。技术，只是放大了我们的力量。但决定战争胜负的，终究还是握着武器的人。”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愈发清晰的引擎轰鸣声。
所有人抬头望去。
庞大的运-20机群，遮天蔽日，从云层中穿出，缓缓降低高度，准备进入降落航线。
彦胜军与张震的两个空降旅，到了。
聂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走吧。”
“北上集团军的最后一块拼图，到了。”
“我们的征途，要开始了。”
三位师长，带着他们的副官，向着指挥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