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为雄芯基地披上了一层安静的薄纱。
陆沉渊的办室内，灯光明亮。
不同于白日的喧嚣与钢铁轰鸣，此刻只余下文件的翻阅声。
王晓琪坐在沙发上，手指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
她看向陆沉渊，又迅速垂下眼帘。
“表哥，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
苏明月放下手中的数据板，递给王晓琪一杯温水。
“晓琪，有事慢慢说。”
王晓琪捧着水杯，杯身的温度传递到掌心。
“我……联系不上我爸妈。”
“他们是警界高层，这次灾变……我担心他们在外省会遇到危险。”
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
陆沉渊抬起头，他的视线落在王晓琪年轻却写满忧虑的脸上。
“目前通讯断绝，大部分地区都失去了联络。”
“他们经验丰富，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平静，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苏明月也轻声道。
“是啊，晓琪，你要相信他们。”
“吉人自有天相。”
王晓琪用力点了点头，眼圈却有些泛红。
“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表哥，我想……我想跟着灰烬队长学习。”
陆沉渊的眉峰微微一挑。
“哦？”
王晓琪的语气变得恳切。
“我想变强，至少，我不想成为累赘。”
“我也想能保护更多的人，像……像你们一样。”
陆沉渊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看向角落里如同雕塑般侍立的灰烬。
“灰烬，你的意思？”
灰烬那张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看了一眼王晓琪，声音低沉。
“可以。”
“但我的训练，很苦。”
王晓琪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不怕苦！”
陆沉渊微微颔首。
“也好。”
“基地现在的幸存者已经超过三千人了。”
“人多，想法就多，摩擦也难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
“晓琪，你以前是警察，有群众工作经验。”
“我打算成立一支治安队，负责维护基地内部的秩序，处理一些幸存者之间的纠纷。”
“这件事，由你来负责牵头，灰烬会协助你，并负责治安队的训练。”
王晓琪愣住了。
她没想到陆沉渊会交给她如此重要的任务。
一股责任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
“是！表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她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人手方面，你可以先从你以前的下属里挑选信得过的。”
“另外，也可以在幸存者中招募一些有勇气、有担当的人。”
“标准，由你和灰烬来定。”
“是！”
王晓琪立刻起身，充满了动力。
看着王晓琪离开办公室的背影，苏明月轻声开口。
“让她负责治安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的身份，更容易让幸存者接受。”
陆沉渊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桌面的防御部署图上。
夜色渐深。
第二天一早，王晓琪就找到了灰烬。
灰烬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眼神示意她跟上。
两人来到安置幸存者的区域外围，这里临时搭建了几个招募点。
王晓琪看着面前排队的人群，心中百感交集。
她清了清嗓子。
“各位幸存者，我是王晓琪，江城市前刑侦队警员。”
“现在，奉陆司令的命令，成立基地治安队，负责维护我们共同家园的秩序与安全。”
“我需要一批有勇气、有责任心、愿意为守护大家而付出的人。”
人群中一阵骚动。
“治安队？是做什么的？”
一个略显瘦弱的青年问道。
王晓琪朗声道。
“处理内部矛盾，巡逻警戒，禁止一切偷盗、抢劫、伤害他人的行为。”
“确保每一个遵守规矩的人，都能在这里安全地生活下去。”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大家经历了很多苦难，但我们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建立新的秩序。”
“我以前的两名同事，张龙，赵虎，出列。”
人群中，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们身上还带着警察特有的利落气质。
“到！”
“你们暂时担任治安队的小队长，协助我工作。”
“是，王队！”
张龙和赵虎的声音洪亮。
灰烬站在一旁，如同最敏锐的猎豹，观察着每一个报名者的细微表情与动作。
他的标准很简单。
眼神。
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懦弱的，闪躲的，贪婪的，他都一一排除。
王晓琪则更注重沟通，询问他们过往的经历，以及加入治安队的初衷。
“你，为什么想加入？”
王晓琪指着一个面色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的中年男人。
男人有些局促。
“我……我以前是保安。”
“我想保护我女儿，她还小。”
灰烬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微微点头。
王晓琪记录下他的名字。
招募工作持续了一整天。
最终，一支由三十名队员组成的治安队初步成型。
其中有王晓琪的旧部，有退伍军人，也有一些鼓起勇气的普通幸存者。
灰烬看着这支略显稚嫩的队伍，没有多余的话。
“明天早上五点，训练场集合。”
“迟到者，淘汰。”
冰冷的声音，让所有新队员心头一凛。
夜。
陆沉渊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苏明月将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在他的手边。
“还在忙？”
陆沉渊揉了揉眉心，靠向椅背。
落地窗外，是基地的点点灯光，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治安队的事情，只是开始。”
“三千多人，吃喝拉撒，安全防卫，后续的生产建设，千头万绪。”
苏明月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
她的动作很轻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从最初的几个人，到现在的规模，没有人比你更出色。”
陆沉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
“父亲……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说，军人的天职是守护。”
“守护脚下的土地，守护身后的民众。”
苏明月的手微微一顿。
她知道陆沉渊与陆司令之间的那种深沉却不轻易表露的父子情。
“我以前总觉得，他那一套太老旧，太刻板。”
陆沉渊的唇边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一心扑在商业上，想证明自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成功。”
“没想到，一场灾变，却让我以这样的方式，走上了他期望的路。”
苏明月轻声道。
“司令他……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你守护了这么多人，给了他们希望。”
陆沉渊睁开眼睛，握住苏明月的手。
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
“是啊。”
“或许，这就是命运。”
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
“我成了他希望我成为的那种军人。”
“只是代价，太大了。”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呜咽。
苏明月俯下身，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
“无论未来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陪你走下去。”
陆沉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办公室内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