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色的窗口,像一个无法关闭的流氓软件,置顶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银河系第三象限……”
迟墨逐字念出那行白字。
他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阵电流过载的悲鸣,屏幕上他引以为傲的“抬杠引擎”架构图,正被一行行“Access denied”刷屏。
“我来翻译一下。”
唐鸢抱着一箱手办,冷静地开口,“意思就是,我们在小区里吵架,结果把物业总部给招来了。”
“格式塔意识……清理单位……”顾淮之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强制卸载重装。
“完了,这不是普通的杀毒软件,这是整个硬盘格式化。”
“怕什么?”苏喜一脚踢开脚边一块碎石,
“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她话音刚落,整个环球贸易大厦的顶层,天花板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没有任何星辰的黑暗。
一个纯白色的、绝对光滑的球体,从那片黑暗中缓缓降下。
它没有任何花纹,不发光,也不反光,仿佛一个三维空间里的二维平面。
“目标锁定:‘迷因污染’源头。”一个比“观察者”更冰冷,完全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声音,从那个被称为“白洞”的球体中发出。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悬停在半空。
然后,全世界的屏幕上,那些正在激烈交锋的“咸甜之争”“猫狗大战”,瞬间消失了。
“它……它把我们的‘抬杠引擎’给吸收了!”迟墨发出一声哀嚎。
“别慌。”顾淮之强作镇定,双手结印,一道由纯粹秩序之力构成的金色锁链,呼啸着射向白色球体。
锁链在接触到球体表面的一瞬,就像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被吞了进去。
“分析完成:一阶秩序结构,能量模型冗余,已归档。”
球体发出声音。
苏喜的眉毛拧成一团。
她抬手一挥,一股远比之前更狂暴的混沌之力,化作一只漆黑的巨手,狠狠抓向那个球体。
同样的一幕发生了。
巨手在碰到球体的刹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分析完成:零阶混沌聚合体,逻辑结构缺失,已归档。”
苏喜的身体晃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她的力量被人如此彻底地无视。
“姐!没用的!”迟墨的声音带着哭腔,“格式塔意识!它没有独立思维,只有‘整合’和‘归类’!我们所有的攻击,对它来说都只是新的数据,只会让它变得更完整!”
“那怎么办?等死吗?”
唐鸢看着自己的手办箱子边缘又开始变得透明,急了。
“不……有办法!”迟幕和唐鸢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
“用一个它无法归类的东西,从内部撑爆它!”
迟墨指着那个白球,“给它一个‘思想钢印’!一个绝对的、无法被逻辑兼容的悖论!”
“比如?”顾淮之立刻抓住了重点。
“比如,”唐鸢举起一本漫画,“一个角色,她既是真实存在的,又是我幻想出来的;她既是量子态的,又是被观测到的;她既是我的老婆,又不是我的老婆!这就是‘薛定谔的老婆’!”
顾淮之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理解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我明白了。我可以用秩序之力,构建一个完美的、逻辑自洽的‘特洛伊木马’。但里面必须填充一种它绝对无法理解和归类的东西。”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喜身上。
还有什么,比他俩的关系更像一个悖论?
天生的死对头,却成了绑定的搭档。
混沌的破坏者,却在维护世界的稳定。
秩序的守护者,却在和一个bUG合作。
“喂,看我干什么?”
苏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把我们俩……从头到尾的所有事,塞进去。”
顾淮之深吸一口气,“从你把我当系统管理员,到我们被红线绑在一起,再到刚才的‘抬杠引擎’……所有的一切。”
苏喜愣住了。
她第一次觉得,顾淮之这个死脑筋,偶尔也能想出点不那么死板的主意。
“成交。”她伸出手,再次与顾淮之掌心相贴,“这次要是把我的神识冲成乱码,我就把你格式化了。”
“开始吧。”顾淮之闭上眼。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能量洪流,也没有复杂的结印。
顾淮之的神识化作一台精密的编译器,开始构建一个完美的、无法从外部攻破的逻辑框架。
而苏喜,则把自己神识里,关于顾淮之的所有记忆和情感,那些混乱的、矛盾的、不讲道理的片段,一股脑地打包。
有第一次见面时,把他当成bUG的嫌弃。
有被红线强制绑定时,那些羞耻任务的愤怒。
有在山顶看云海时,那句“像一锅没加盐的豆腐脑”的嘲讽。
也有最后联手对抗观察者时,那种神魂共鸣的默契。
这一切,被苏喜粗暴地揉成一团,塞进了顾淮之构建的那个名为“S级cp‘混沌与秩序’合作报告”的木马程序里。
“发射。”
一道看不见的数据流,从两人手中射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个纯白的球体。
“白洞”接收到了这个“木马”。
“新数据包接收。开始分析……”
“……逻辑框架完整,判定为‘秩序结构’,准备归档……”
“……警告!检测到内部数据与框架存在100%逻辑冲突!无法归类!”
“……内部数据分析:定义‘合作’,与‘对抗’模型重叠。失败。”
“……定义‘羁绊’,与‘排斥’模型重叠。失败。”
“……定义‘苏喜’……定义‘顾淮之’……”
白色的球体,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震动。
“警告!警告!检测到悖论!‘bUG’即是‘补丁’?‘天劫’即是‘机缘’?‘最糟糕的合作对象’即是‘长期持有资产’?”
“无法理解!无法处理!请求……请求……”
那个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类似“恐慌”的杂音。
“请求格式化本机!”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