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十八年秋,兴都库什山脉,瓦罕走廊。
这里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咽喉”。千仞绝壁如同巨神的斧凿,直插云霄,万年冰川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狭窄的隘口处,寒风如鬼哭,卷起细碎的冰晶,抽打在每一个试图穿越的生灵脸上。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一支绵延数里、如同赤色长龙般的队伍,正在这绝域中艰难跋涉。
士兵们口鼻蒙着布巾,眉毛胡须上挂满白霜,沉重的铠甲和武器在陡峭的冰坡上成了巨大的负担。
队伍的最前方,一面残破但依旧猎猎作响的“关”字大旗下,关羽驻槊而立,昔日枣红色的面膛因高原缺氧和严寒显得有些青紫,最要命的是,昔年征战留下的膝伤在这极寒湿冷的环境下复发,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父亲,乘舆已备好……”关兴满脸忧色地劝道。
关羽猛地一摆手,凤目圆睁,声如洪钟。
“休得胡言!三军将士皆徒步而行,关某身为统帅,岂能独乘肩舆?”
“当年随大哥南征北战,从幽州一路到庐江,讨张纯、灭张燕、压陶谦、败董卓、安江东、定巴蜀、伐中原、定江山,我又何曾惧过艰险?区区腿疾,何足道哉!”
关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忍着剧痛,迈开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却无比坚定。
一杆马槊深深插入冰面,支撑着他伟岸的身躯,也支撑着身后数万将士的信念。看着主帅如此,疲惫欲死的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
终于,他们抵达了此行的终极障碍——一道被厚达数丈的万年玄冰彻底封死的隘口。冰壁光滑如镜,高不可攀,仿佛是天神设下的最后屏障。
“禀关帅,火药埋设完毕!”工兵校尉大声回报。
关羽凝视着这堵冰墙,仿佛凝视着贵霜帝国最后的傲慢,他缓缓抬起手,沉声下令,“起爆!”
嗤嗤嗤……引线急速燃烧。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群山中回荡!改良后的“霹雳药”爆发出远超从前的威力。
只见那堵坚不可摧的冰墙猛地向内凹陷,随即在刺耳的碎裂声中,无数巨大的冰块如同被巨神之锤砸中,轰然崩塌、飞溅,白色的雪雾混合着黑色的硝烟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天空。
当烟尘稍散,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出现在冰壁之上。
刺目的阳光,第一次毫无遮拦地照射进来,也照亮了豁口之外——那是一片广袤无垠、河流如带、城郭点缀的丰饶平原!
巴克特里亚,贵霜帝国北方的明珠!富庶的“千城之地”。
“打开了!打开了!”汉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关羽一步踏出,站在那豁口的边缘,凛冽的山风将他花白的须发吹得狂舞。
脚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帝国梦寐以求的疆土,一股豪情直冲胸臆,压过了所有的伤痛和疲惫。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马槊,槊锋在高原的阳光下折射出万道金光,指向那片流淌着牛奶与蜂蜜的土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动山河的咆哮。
“风,大风,大风!”
“汉风——西渐——!!!”
“汉风西渐!汉风西渐!汉风西渐!!!”
数万汉军将士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声浪如同实质般撞击着兴都库什的群峰,在千山万壑间久久回荡,这声音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关羽大步流星,走到隘口下方一块刻着贵霜文字和神像的巨大界碑前。他要过一柄陌刀,目光如电,高高举起,然后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劈下。
“铿——嚓!”
火星四溅!坚硬的石碑应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象征着贵霜统治权威的界碑,在这一刀之下,宣告破碎!
数日后,巴克特里亚重镇巴尔赫附近,汉军中军大帐。
烛光摇曳,帐内只有关羽和一位身形高大、深目高鼻、身着华丽波斯锦袍的使者。
使者名为阿尔达希尔,来自正在强势崛起的萨珊波斯帝国。
两人之间的案几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粗略勾勒着中亚和南亚的山川河流与势力范围。
阿尔达希尔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十分精致。
他拿起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匕首,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尖精准地点在代表阿姆河(乌浒水)的蓝色线条上,然后缓缓向西移动,将贵霜帝国北部的大片区域划入一个无形的圈子。
“尊贵的汉帝国统帅,”阿尔达希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波斯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
“我伟大的王,万王之王沙普尔陛下,对贵国大军的勇武深表钦佩。贵霜,这头盘踞在东西商路上的贪婪鬣狗,不仅掠夺汉家商旅,亦是我波斯心腹之患。”
他手腕一转,匕首的刀尖又移向了印度河,在南部区域同样划了一个圈,“我国愿与汉帝国,结为兄弟之邦,共击此獠。阿姆河以北,归汉。印度河以南,归波斯。至于这中间……”
阿尔达希尔的刀尖在犍陀罗和旁遮普区域点了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关羽,“便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亦可由汉帝国先行‘代管’。”
关羽端坐案后,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大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羽想了想之后差点笑出声来,这个萨珊帝国的使者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要是读过贾谊的【过秦论】就不会选择与虎谋皮,与大汉帝国做这生意。
不过也无所谓,如今的大汉扩张已经到了极限,不是说打不过,而是补给线拉的太长,人口又跟不上。
尽管有生孩子奖钱的政策推出,但这要一个过程,短时间内,大汉的人口是没有办法迎来爆发式增长的,否则也不会把南边的那些俘虏和野人弄到这北边来。
关羽也知道,他这一回去,想要再次打这么远就不可能了。
至少满身伤病的他来不了,所以才咬着牙,带着儿子关兴走这一趟,与萨珊帝国,也就是大哥口中的第二波斯帝国,将贵霜这偌大的领土全部瓜分。
关羽压下内心翻涌的思绪,等着阿尔达希尔说完,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贵使之言,甚合吾心。东西并进,贵霜必亡。阿姆河以北,本为我汉军兵锋所向,自当归汉。”
“至于印度河以南……”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古井般深邃,“贵国既有意,我朝天子仁德,亦不欲友邦失望。”
“然,此战首功,当属我大汉将士。为表诚意,待擒获那迦腻色伽王,其头颅……”
关羽笑了笑,仿佛在赠送一件寻常礼物,“可铸为酒杯,遣使送往泰西封(萨珊波斯首都),供沙普尔陛下把玩。”
阿尔达希尔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那血腥的礼物是世间最美的珍宝。
他收起匕首,从随从捧着的金盒中取出一卷泛着金属光泽的皮革。
“此乃我波斯能工巧匠所制的锁子甲图样,其环环相扣,柔韧非常,远胜贵霜笨重铁甲,或可助汉军勇士抵御贵霜重骑冲击,权当我国一点微末心意。”
关羽微微颔首,示意身旁侍从收下图样。一纸密约,在烛影摇红中无声达成。
建安十八年冬,犍陀罗核心,塔克西拉城下。
决定贵霜帝国命运的大决战在此爆发,贵霜王迦腻色伽二世亲率举国之兵,背靠坚城,誓死一搏。
战场核心,最令人心悸的并非贵霜精锐的铁甲骑兵,而是数十头庞然巨物——战象军团。
这些披挂着厚重金属鳞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象,在驭手的驱策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向着汉军阵线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象背上的塔楼里,弓箭手疯狂倾泻着箭雨,巨大的象蹄轻易将挡路的士兵踏成肉泥,长长的象鼻横扫,便能将数名重甲步兵击飞。
汉军前锋,由吕布旧部、以悍不畏死着称的“陷阵营”统领高顺率领,首当其冲。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高顺须发戟张,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率领着重步兵硬生生顶了上去。
巨大的盾牌组成盾墙,长矛如林般刺出,不断有士兵被象蹄踩碎,被象鼻扫飞,被箭矢射穿,但陷阵营的阵列如同磐石,死死钉在原地,用血肉之躯延缓着象群的冲击,为后方争取时间,鲜血染红了大地,惨烈无比。
城头上,迦腻色伽王看着己方战象军团占据优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他挥手下令,精锐的王室铁甲骑兵预备队开始集结,准备在汉军阵型被象群冲垮时,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他忽略了他身后,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就在贵霜铁骑即将启动的关键时刻,在战场的侧翼,一支由数万名各族奴隶、底层士兵组成的庞大辅助军团中,突然爆发了震天的怒吼,他们并非冲向汉军,而是猛地调转武器,砍翻了身旁督战的贵霜军官!
“汉军免徭役!分田地!”
“杀了迦腻色伽!不做贵霜奴!”
“自由——!!!”
诸葛亮派出的细作数月来散播的谣言、阿史那·炎提供的“人心”情报、以及汉军针对性的“解放”宣传,在这一刻被点燃。
压抑了太久的仇恨如同火山般喷发!奴隶军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向了毫无防备的贵霜本阵,他们的武器简陋,衣衫褴褛,但眼中燃烧的怒火足以焚毁一切。
本已岌岌可危的汉军正面压力骤减,“天助我也!”中军指挥的关羽猛地前指,“传令!决堤!放水!”
早已埋伏在上游的汉军工兵,奋力掘开了印度河一条支流的堤坝,积蓄的河水如同挣脱囚笼的怒龙,咆哮着冲向下游地势低洼的贵霜骑兵集结地。
“洪水!洪水来了!”
惊恐的呼喊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号角。贵霜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兵,人披重甲,马覆具装,在突如其来的洪流面前,成了移动缓慢的铁棺材。
浑浊的河水瞬间淹没了马腿,冲垮了阵型,惊恐的战马互相践踏,沉重的铠甲拖着士兵沉入水底……贵霜最精锐的王牌,未及冲锋,便已陷入灭顶之灾!
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随我擒王!”
另外一侧等待已久的赵云看准时机,一声清叱,照夜玉狮子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白色闪电,趁着洪水造成的混乱和奴隶军团引发的内乱,率领最精锐的骑兵直扑塔克西拉城门,城门在内部的混乱和外部猛攻下轰然洞开。
当赵云等将浑身浴血,提着兵刃一脚踹开王宫大殿那扇镶金嵌玉的大门时,迦腻色伽王正瘫坐在他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黄金宝座上,面如死灰。
他引以为傲的战象、铁骑、财富、权谋,在汉军铁蹄与帝国崩塌的人心面前,都化作了泡影。
“贵霜王迦腻色伽!”
赵云的声音冰冷如刀,“汉天子麾下神威天将军奉令擒你,下殿受缚!”
硝烟散尽,残阳如血,将塔克西拉城外的巨大佛塔染上一层悲壮的金色。
一尊尊融合了希腊雕塑风格的犍陀罗佛陀石像,低垂着慈悲的眼睑,默默注视着这片刚刚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关羽在曹操搀扶下,缓缓走过战场。
他拒绝了乘舆,每一步踏在沾满血泥的土地上,膝伤依旧钻心地疼,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一面巨大的汉字赤旗,正在士兵们的努力下,缓缓升起在最高的一座佛塔顶端。旗帜在带着血腥气的晚风中猎猎招展。
几名衣衫褴褛、却努力挺直腰杆的奴隶代表,在士兵的引领下,颤抖着走到关羽面前。
他们手中捧着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束在战火中幸存、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沉甸甸的稻穗。
为首的老者泪流满面,用生硬的、夹杂着多种语言的口音,匍匐在地,说出了无数被解放奴隶的心声。
“伟大的汉将军……我们……愿为汉民,我们愿为大汉圣天子,紫薇帝君陛下的子民。”
关羽看着那束金黄的稻穗,又抬头望向佛塔顶端那面迎风招展的汉旗,威严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又无比复杂的表情。
他伸出手,轻轻接过那束稻穗,沉甸甸的,仿佛托起了一个新的时代。
长安,未央宫深处。
御座之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的刘备,轻轻抚摸着面前一个巨大的、由工部巧匠精心制作的青铜“浑天仪”。
这仪器不仅描绘了日月星辰,更在表面精细地雕刻着已知世界的海陆轮廓——东起倭岛、台湾,南至南洋诸国,西抵刚刚征服的贵霜,北达已彻底归化的蒙古高原。
郭嘉肃立阶下,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未来的力量。
“陛下,西域已固,乌孙归化,贵霜王授首。其地已设西域长史府、安西都护府分治。归义者众,屯田渐兴。”
刘备的目光没有离开浑天仪,手指缓缓滑过贵霜的位置,然后继续向西,滑过一片标记着“安息”(帕提亚\/波斯)的区域,最终停留在更西端那片广袤而模糊的、标注着“大秦”的疆域。
边上的戏志才自然知道自家陛下的心思,笑着说道。
“安息商队已至木鹿城,据其言,自木鹿再西行三月,渡海越沙……可见大秦。”
刘备的手指停在了“大秦”的位置,久久不动。
宫灯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照着万里江山,也映照着更遥远的、未知的西方地平线。
浑天仪在他手下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仿佛整个世界的轴心,正在这未央宫中无声地运转。
帝国的疆域,已至前人未至之境,可刘备尤嫌不够,想要在老得动不了之前,将这地球仪没补上的领土彻底补上。
至于什么澳洲、美洲等新大陆,那都不需要费心思,那些大陆上尚未开化的野人怎么可能是汉人的对手,只要大汉海上的开拓军团一到,那里立等可取,就会被划为大汉领土。
在这公元三世纪初,不论刘备怎么找,实在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对手。
贵霜帝国不行,萨珊、安息,哪怕是那个庞大的罗马帝国也不行。灭这些国家,真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无敌,真的是太寂寞了啊。
唉,袁绍要不引狼入室,其实刘备还想多玩几年来着,眼下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真要沉溺温柔乡,去不停造娃娃么。
想到王后糜贞为了留住他的人,不停给他开后宫,刘备就头大如斗。
眼下后宫那边已经有了三十位嫔妃,而他的儿女,加起来已经到了十七个之多,光儿子就有九个。
有时候刘备也在腹诽,等这些小娃娃长大了,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之后,不会真给他来个九子夺嫡的戏码吧。
不过看到那个才十九岁,就开始韬光养晦,和光同尘的长子刘平,无语的刘备真不知道谁能干过这家伙。
老二呢,是野心勃勃没错。
可他要是想来个大汉版本的玄武门对掏,那就真的是痴人说梦了。
说到底老二还是太年轻了,他小时候只知道读书习武,看不上老大吊儿郎当的,每天和那些叔伯,也就是那些侯爷的长子们玩闹,他却压根不知道,他的兄长有八百个心眼子,他真的玩不过人家。
随着这些二代们,也就是权力的继承者们雏鹰初鸣,老二这才想起来拉拢,可那些孩子理都不理他。
就比如说在大汉第三届科举考试中力压群雄,独占鳌头,镇压了同时期所有士子,给武威侯孙坚挣足脸面的新科状元孙权,理都不理老二的招揽,一头扎进了东宫,成为了最坚定的太子党之一。
出去打了多年的仗,刘备哭笑不得的发现,眼下他的常务副皇帝除了他本人外,其他人都已经压不住了。
关键是这小子现在也学会了装病偷懒不上朝,又把驾驭帝国的缰绳丢还给了自己,现如今父慈子孝的两人每天都要关上门,为谁去处理朝政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