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白凤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药浴的水温已经降到了适宜的温度，淡褐色的药液表面漂浮着几片草药残渣。
她眨了眨眼，适应着木桶外昏暗的光线，发现对面的青鸾也正巧醒来。
两个女兵隔着蒸腾的药雾相视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释然。
木桶边缘搭着的毛巾还在滴着水，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们睡了多久？\"
青鸾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白凤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又低头看看自己抬起的手掌，手掌上的皮肤已经全是褶皱。
\"我也不知道，但起码至少有六个小时以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药液，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药浴室里弥漫着艾草和当归混合的气味，潮湿的空气让呼吸都变得绵长。
\"那个小子...\"
青鸾开口，又停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已经消退大半的淤青上，
\"真的变得这么强了？\"
白凤轻轻\"嗯\"了一声，把下巴搁在木桶边缘。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有几缕垂到了药液里。
\"我记得陪着小姐刚见到他的那个时候，他是连基础格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
青鸾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训练场上那个快到模糊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甩掉那些不真实的记忆。
\"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在做梦。\"
\"我也是。\"
白凤捧起一捧药水浇在肩膀上，温热的水流顺着锁骨滑落。
\"但咱们身上的伤可不会骗人。\"
青鸾低头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
药液模糊了她的面容，却遮不住眼中还未彻底消退的震撼。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呢。\"
白凤仰头靠在木桶边缘，盯着天花板上一处细小的裂缝。
\"也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你看看小姐和上官博士，她们弄的那些东西，咱们这辈子也学不会。\"
药浴室里又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青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桶边缘，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你说...\"
她犹豫了一下，
\"我们今后，还能追上他吗？\"
白凤没有立即回答。
她盯着自己泡得发皱的指尖看了很久，最后露出一个苦笑：\"我觉得，我们至少得先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招吧。\"
青鸾笑出声来，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说得对。\"
她捧起药水洗了把脸，
\"那就从明天开始加练。\"
白凤点点头，伸手拿过挂在旁边的毛巾。
水珠从她抬起的手臂上滑落，在药液表面激起细小的波纹。
\"不过在那之前，\"
她指了指青鸾的肩膀，
\"你的淤青还需要再泡半小时。\"
青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又抬头望向白凤：\"值了。\"
\"什么值了？\"
\"能亲眼见证一个怪物的诞生。\"
青鸾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虽然被揍得很惨。\"
白凤轻笑一声，将毛巾重新挂好。
药液的水位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倒映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
\"是啊，\"
她轻声说，
\"值了。\"
李小二这辈子或许都不会知道白凤和青鸾的这番对话了。
之前，结束了与六人的搏击格斗训练，他帮着张叔和别墅里的人员把六个人抬到药浴室后，他还没跨出门口，就软绵绵的晕倒了，把张叔和刘玉婷吓得够呛。
好在张叔很冷静，摸了摸李小二的呼吸和脉搏后，他让刘玉婷放心，这小子估计是刚突破，太累了，然后睡着了。
李小二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当视线终于聚焦时，他发现自己的木桶面前整整齐齐站着五个人。他又扫了旁边一眼，原来他是最先醒过来的，旁边的六个木桶里还泡着阿玄几人。
刘老爷子站在最中间，陆占军双手背在身后，上官雨晴抱着平板电脑，刘玉婷和她母亲王菲分别站在两侧。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像是在观赏什么珍稀动物。
李小二下意识往水里缩了缩，药液因为这个动作泛起涟漪。
他的大脑还处于刚睡醒的混沌状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睁眼就面对这样的阵仗。
后颈传来一阵缓缓的酸痛感，提醒着他之前训练时所消耗的体力。
刘老爷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因为笑意而更加明显。
他时不时地点点头，显得格外兴奋。
陆占军虽然保持着军人标准的站姿，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目光在李小二身上来回扫视。
上官雨晴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平板电脑的蓝光，她时不时低头记录什么，然后又抬头继续观察。
刘玉婷则是一副科学家的专业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
最让李小二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是王菲的眼神。
这位夫人此刻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骄傲，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
李小二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药浴的水足够深，水面漂浮的药材也提供了不错的遮挡。
他轻轻活动了下手指，确认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房间里的气氛既温馨又有些诡异。
五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药浴的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屋外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衬得室内的沉默更加明显。
李小二的耳尖慢慢变红。
他偷偷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距离训练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
这个发现让他稍微安心了些，至少证明他睡得还不算太久。
刘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包括泡在药浴里的李小二。
老人家的目光在李小二身上又停留了几秒，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离开了，只留下刘玉婷和上官还站在原地。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李小二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药液因为这个动作又晃动了几下。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
训练、抬人、昏迷、药浴、围观......这些片段在脑海中慢慢拼凑起来。
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俏生生的两个女人，李小二的心里只有幸福在流淌。
上官雨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
\"一个人泡澡舒不舒服啊？\"
刘玉婷蹦蹦跳跳地跑到木桶边，伸手戳了戳李小二的脸颊：\"小二，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和张叔啦！突然，就晕过去了！\"
\"我、我没事...那会，我就感觉太累了，所以就...\"
\"没事？\"
上官雨晴微微蹙起那弯弯的柳眉，红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丝丝威严。
\"六个特种兵直接被你打了晕过去，然后你自己也晕了，这叫没事？\"
她微微歪着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她把平板放在旁边桌上，双手抱胸，那白皙如玉的双臂交叠在一起，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肌肤胜雪，泛着淡淡的光泽。
精致的面容上，双眸深邃而明亮，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嗔怪与疑惑。
刘玉婷几乎把脸贴到李小二面前：\"让我看看瞳孔有没有异常！\"
她夸张地扒开李小二的眼皮，
\"嗯...看起来还是很呆嘛！\"
\"玉婷！\"
李小二窘迫地往后缩了缩，溅起一片水花。
上官雨晴忍不住笑出声：\"行了小婷，别欺负他了。小二，现在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真的没事了，\"
李小二活动了下肩膀，
\"就是有点饿...\"
\"饿是好事！\"
刘玉婷拍手道，
\"说明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上官雨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小二：\"说起来...你这个突破的时机很微妙啊。\"
\"什么意思？\"
李小二茫然地眨眨眼。
\"前天，小婷刚破瓜，\"
上官雨晴坏笑着看向刘玉婷，
\"昨天晚上，你就再次有了新的变化，这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刘玉婷的脸\"唰\"地红了：\"上官姐！你、你胡说什么呢！\"
李小二整个人都快缩进药水里了，只露出半张通红的脸。
\"我这是科学假设嘛，\"
上官雨晴一本正经地说，
\"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调和？\"
\"上官姐，你再乱说，我就把你上次偷偷穿性感内衣的事告诉...告诉李小二！\"
刘玉婷气鼓鼓地威胁道。
\"好好好，不说了。\"
上官雨晴举手投降，转头对李小二说，
\"待会儿跟我去趟地下研究所，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李小二点点头：\"好...\"
\"我也要去！\"
刘玉婷立刻举手。
\"你去干什么？\"
上官雨晴挑眉。
刘玉婷抱住李小二的手臂，
\"我要照顾小二！他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且，咱两不是好搭档嘛！\"
李小二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煮鸡蛋了：\"那个...玉婷...我还在泡澡...\"
\"哎呀，害羞什么嘛！\"
刘玉婷笑嘻嘻地说，
\"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
\"刘！玉！婷！\"
李小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官雨晴忍俊不禁：\"你们两个真是...行了，小二你赶紧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别墅门口见。\"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
\"对了，记得穿宽松点的衣服，今天要做的检查比较多。\"
等上官雨晴离开后，刘玉婷立刻凑到李小二耳边：\"小二，你昨天晚上打架的样子帅呆了！\"
\"有、有吗...\"
\"当然啦！\"
刘玉婷眼睛亮晶晶的，
\"特别是最后的那个瞬移，简直跟超人一样！爷爷和陆占军看完录像都惊呆了！\"
李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感觉什么？\"
刘玉婷好奇地追问。
\"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小二老实地回答，
\"就像...就像...\"
\"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刘玉婷调皮地接话。
\"噗...\"
李小二忍不住笑出声，
\"差不多吧。\"
刘玉婷正经起来，伸手摸了摸李小二的脸：\"不过，你下次不准再这样吓我了，知道吗？\"
李小二心头一暖，轻轻握住她的手：\"嗯，不会了。\"
\"咳咳。\"
门口传来上官雨晴的咳嗽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刘玉婷吐了吐舌头：\"上官姐你怎么又回来啦？\"
\"来提醒某位大英雄，\"
上官雨晴晃了晃手中的平板，
\"再泡下去皮都要皱啦。而且厨房说红烧肉要凉了。\"
李小二站了起来，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坐回去，溅起一大片水花。
两个女人同时笑出声。
\"放心啦，不会偷看的~我们两以后只会正大光明的看！\"
刘玉婷做了个鬼脸，拉着上官雨晴往外走，
\"快点哦，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啦！\"
门关上后，李小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到达研究所的一个半小时后，检查数据出来了。
结果与上官雨晴和刘玉婷的判断，出入不大，李小二同志确实再次进化了！
上官快速浏览着报告上的数据，刘玉婷凑在旁边，手指点着纸面上的数字，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大脑重量2.4公斤...\"
上官抬头看了眼有些呆住的刘玉婷，
\"又增加了半公斤。\"
刘老爷子走过来，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孩子的脑袋里装的是铅球吗？\"
\"嗯，差不多。\"
上官雨晴翻到下一页，
\"他的大脑神经元数量，已经突破了3000亿个，是普通人的将近4倍。\"
\"难怪！能瞬间把六个特种兵打倒。\"
实验室另一边的观察室内，李小二像棵圣诞树似的全身贴满了各种传感器。
500平米的测试场地里，他刚开始只是做简单的热身运动，但随着测试的深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上官姐，爷爷，开始了。这就是昨晚我看见的！\"
刘玉婷声音带着兴奋。
场地中的李小二不断加速，身影在空间中拉出数道残影。
传感器记录下的运动轨迹在屏幕上交织成复杂的网状结构。
\"这...\"
刘老爷子张大了嘴。
陆占军站在落地窗前，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不停地揉眼睛，又使劲掐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
最后三分钟，李小二的速度达到了顶峰。
测试室内到处都是他的残影，仿佛同时有十几个李小二在奔跑。
运动轨迹在监控屏幕上重叠在一起，像是一幅抽象派的素描画。
\"他的肌肉指挥能力提升了至少300%以上。\"
上官雨晴盯着数据流说道，
\"他的大脑，现在能精确控制身体里的每一根肌纤维。\"
刘老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要是去参加奥运会...\"
\"会被当成外星人抓起来研究。\"
上官雨晴冷静地打断他。
测试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李小二慢慢停下，胸口微微起伏，连汗都没出几滴。
他朝观察室外挥挥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个已经变成\"人间凶器\"的影子。
\"这小子...\"
刘老爷子摇摇头，
\"平时看着傻乎乎的，还真是个宝贝。\"
上官雨晴又想到什么：\"老爷子，您说他这进化...该不会真的和玉婷有关吧？\"
刘老爷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你怎么不说和你有关，一个多星期前，你不也才刚破瓜！\"
\"科学需要大胆假设嘛。\"
上官雨晴一本正经，虽然脸已经红透，
\"再说了，他和我那啥之后，也没在第二天突破嘛！\"
刘老爷子装作没听见，转头对刚走出来的李小二喊道：\"小二啊！晚上加餐！想吃什么尽管说！\"
陆占军终于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这要是我的兵...不，这已经不能算兵了，这得算战略武器...\"
刘玉婷蹦蹦跳跳地跑去给李小二拆传感器，嘴里还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