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幺妹走出院子关上了大门。
刘大妈对罗幺爸说:“唉,幺妹真是个好孩子,可惜菩萨对她太不公平了,让她遭受了这么多折磨。好在她像你一样,心胸比较开阔,没得啥子大事。”
罗幺爸吸了一口烟说:“是啊,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本来是一棵又直又壮的小树子,刚刚开始长大的时候,却遇到了一块又一块烂石头,把她压弯了腰,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好在大家及时帮她把压在身上的石头搬开了,她才能够继续成长。我希望她今后能够顺顺利利地长成才啊。”
刘大妈边织毛衣边说:“你放心,她肯定能成才的,而且还会长成一根很好的材料!”
“但愿如此!”罗幺爸吐出一缕缕烟雾。
刘大妈说:“幺哥,你站起来一下!”
罗幺爸不明白地:“站起来做啥子嘛?”
刘大妈说:“你站起来就晓得了!”
罗幺爸站起来后,刘大妈拿着毛衣走过去,将毛衣贴在罗幺爸的背上比长短,又拿到胸口来比。罗幺爸开玩笑说:“原来你拿我跟你当尺子呀!”
刘大妈开玩笑说:“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当尺子嘛,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不比了。”
罗幺爸笑嘻嘻地:“愿意愿意!能跟你当把镜子,你常常用尺子来丈量我的心,丈量我们的情有多深,爱有多长,我会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刘大妈见罗幺爸那乐陶陶地样子,说道:“那好,我就一天到晚把你这把大尺子放在我身边,放在我心上!”说完,不好意思地把头朝向了一边。
罗幺爸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紧紧握住刘大妈的手:“你这么做,我会更加快乐,更加幸福!”
刘大妈仿佛感觉墙上老伴和儿子的遗象都瞪着眼睛看着她,她把手从罗幺爸的手中挣脱出来,说道:“对不起,幺哥,我感觉好像我老伴和儿子在看着我们,我的心情有点紧张,再给我一段时间。”
罗幺爸说:“好的,我一切都听你的!”
罗幺爸坐下后,问道:“大妹子,你堂哥是不是个头跟我差不多?”
刘大妈迟钝了一会,回答道:“对头,跟你一样高,一样的胖瘦,嘴巴跟你一样会说!”
罗幺爸说:“是不是哟!你真的是跟他织的啊?”
刘大妈说:“是的,你问这个干啥子嘛?”
罗幺爸说:“我的意思是说,街上商店里头毛衣多的是,又好又便宜,不如买一件,何必一针一线地来织,耗费时间啰!”
“费时间也莫得关系,我愿意为他织,因为这是我这当妹妹的一片心意!”刘大妈满含深情的说。
罗幺爸用赞同的目光看着刘大妈:“说的也是,你真是个好人啦!”说完,他转过脸去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一对农村老年人在果园里谈情说爱,老太太对老头子说:“开始,孩子们知道了我俩的事,一个个都非常生气,说我是什么败坏门风,还说我们是老不正经,哪有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谈恋爱,还要结婚!听他们这样一说,我也火了,我不吃饭,不睡觉,把孩子门给吓坏了,一个个只好乖乖地答应老娘跟你结婚!”
老头子高兴地说:“你真有办法,这样咱俩就可以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地结婚了!”
“ 没错!”老太太说完,高兴得一头扑进了老头子的怀里面,老头子抚摸着老太太的头,激动得热泪盈眶。
“幺哥!幺哥!”
罗幺爸被电视里的情景深深地感动了,他看得入了神,刘大妈连叫他两声都没听见。
刘大妈见他被电视里两位老人的爱情故事深深打动了,眼里还噙满激动的泪花。她大喊一声:“幺哥!”
罗幺爸这次终于听见了喊声,问道:“有事吗?”可眼睛还紧紧盯着电视。
刘大妈:“有事!我都喊你两遍了,你看得入了神!”
罗幺爸不好意思地:“真的呀!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两位老人谈情说爱的场面,让我太感动了。”
刘大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跟他们一样?”
罗幺爸得意地说:“不一样,你比那个老太太漂亮多了,比她能干,比她好,再说了我们比他们感情深多了,我们从小是青梅竹马,他们能跟我们相比嘛!”
刘大妈听了罗幺爸的话,心里美滋滋的,要不是儿子刚刚过世不久,自己恨不得马上就嫁到他家去,,同他一起快快乐乐,和和美美地生活。
刘大妈的毛衣织好了,她把毛衣针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毛衣贴得整整齐齐地,拿着毛衣走到罗幺爸面前说道:“幺哥,你们全家人对我太好了,要是没有你,没有你们全家人的细心照顾,我这次很难走过这道坎。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不晓得拿啥子来感谢你,想来想去,还是我跟你织件毛衣,一针一线代表着我的一心一意,希望你能喜欢!”
罗幺爸站起来接过毛衣,恍然大悟,原来是跟自己织的,他非常感动,看了看手中的毛衣,又看了看刘大妈,刘大妈正满面笑容地望着自己,他捧着毛衣,连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我还笑话你大夏天的在赶嫁装,原来是跟我赶的,大妹子,我真不晓得说啥子好,这可是一针一线都连着我们的心啊,这是你送跟我的温暖啊,她永远会把我的心捂得热热的!”罗幺爸感激的目光紧紧盯着刘大妈,两颗即将熄灭了的爱情火花,又重新燃了起来,并在心头怒放。
罗幺妹回到家后,大姐、小波和小霞还在看电视。田小霞和小波都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继续看电视。
大姐问道:“幺妹,你回来了,爸还没回来?”
罗幺妹:“没有,他还在陪干妈聊天!”
大姐:“这么晚了,他还在跟别个聊天,那有这么多说的嘛!再说了,他不睡觉,人家刘大妈还要睡觉嘛!”
罗幺妹笑了笑说到:“人家刘大妈跟我爸一样,莫得瞌睡,巴不得我爸在她家陪她耍一个通宵才好呢!大姐,你不晓得,人家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可热火了。”
大姐:“真的呀!”
罗幺妹:“真的!我一点都不豁你。大姐,走,到我屋头去,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大姐跟着罗幺妹走进了屋,罗幺妹打开电灯,关上了门,再把蚊香点燃。
大姐在椅子上坐下后,罗幺妹坐在床边对大姐说:“大姐,妈死的时候,嘱咐我们要成全爸和干妈的婚事,我看爸和干妈确实很相爱,毕竟他们过去是一对真心相爱的人,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我非常赞成他们两个结婚,这样对他们两个后半生都有好处,可以互相关照,有个说话的,不会感到寂寞。也让我们做女儿的省了不少的心。姐,我想在我去成都之前,把爸和干妈的婚事跟定了,你看行不行?”
大姐说:“幺妹,你说这些,我都同意。但我总有点想不通,我爸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干妈也比我爸小不了两岁,还结啥子婚嘛,不如单过好。你看我们村里,那还有五六十岁的人结婚嘛,我们爸可能是第一个,人家不笑死了才怪了。再说了,我们妈死了才半年多,刘大妈的儿子又刚死不久,你又出了这种倒霉的事情,马上又要去成都,我认为现在不是时候,我不同意他们这么快就订婚。就是我们同意了,还得主意一下外面的影响,别个会笑话死人的尸骨未寒就又成家了。”
罗幺妹又说:“大姐,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你讲得也有道理。五六十岁的人再结婚,在农村确实是太少见了,不过,现在时代毕竟不同了,城里头老头老太太结婚多的是,好多还是儿女们主动为父母亲牵线搭桥。我到觉得,感情生活,不只是青年人和中年人的事情,也应该让老年人充分的享受享受。我爸是有文化的人,他更懂得感情,既然他爱上了刘大妈,刘大妈也喜欢他,这是好事。我们当儿女的,不管别人咋个说,应该成全他们,支持他们,这是件好事情。再说了,婚姻是每个人的自由,不在乎别个说啥子。”
大姐想了想说:“幺妹,大姐不象你那样有文化,明道理,大姐的思想也不象你那门开放,不管郎个说,从我内心讲,我不是太同意他和刘大妈再结婚。他们要是结了婚,我们都没脸出去见人。幺妹,我觉得是不是爸嫌我们两个对他孝敬不够,才想找刘大妈的?!”
罗幺妹说:“大姐,我想爸决不是因为我们对他孝敬不够才想到结婚,我认为妈死了后,爸比过去沉闷多了,他肯定感到孤单,感到生活不习惯,想找个人陪他说说心里话,想找个终身伴侣,让自己后半生的生活更充实些,更快乐幸福些。姐,这事咱们就别管了,让爸自己作主嘛!”
大姐还是有些想不通:“我是不想管,可是爸要是再结婚,总感觉对不起我们死去的妈,我妈对他好好哟 ,他要是跟刘大妈结了婚,我们妈在他的心中就没有位置了,他就会把我们妈忘得一干二净。不行,我得去找爸和刘大妈说说!”大姐说完,就往外走。
罗幺妹拉住大姐说:“姐,我劝你不要去找他们!我们最好不要去干涉他的婚姻大事。他和刘大妈已经爱得很深了,可以说是那个也离不开那个了。我爸那脾气你也是晓得的,要是我们反对他跟干妈结婚,不仅不会听我们的,还会若他生气的!”
大姐拉开罗幺妹的手:“幺妹,你别劝我!不管爸生不生气,我都想同他和干妈说说我的看法。”
罗幺妹认为,大姐有大姐的想法,自己的想法不能强加于人,再说了,她是自己的姐姐,应该尊重她的想法。所以,她想去同爸和干妈说说也行,毕竟是家里的一件大事情,要大家思想都统一了才好,她没有拦她,让她去了。
大姐刚走到院子门口,罗幺爸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的塑料口袋,大黄狗跟在他的后面悠闲自在地走着。
大姐说:“爸,你回来啦!我还说去看看你哟!”
罗幺爸以为大女子去接他,便说道:“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的眼睛好得很,晚上看得见路,不会摔跟头的!”
大姐:“爸,其实我不是来接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好嘛,哪进屋说!”罗幺爸说完,走进了屋。
田小霞和小波还在看电视,见罗幺爸回来,都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小波以为外公手里提的是吃的,一把夺过塑料口袋一看,里边是件毛衣,他说:“嗨,我还以为外公提的啥子好吃的哟,搞了半天是件毛衣!”
罗幺爸逗他说:“你这个小馋猫,一天到晚就想吃!”
罗幺妹听见小波说毛衣,他从塑料口袋里拿出毛衣来看,逗罗幺爸说:“哇,爸,我就晓得干妈是跟您织的,她大热天送跟你一件毛衣,真可谓是热上加热,是不是想跟你热一身腓子哟!”
罗幺爸望着罗幺妹笑,没有说话。
大姐看见后,没有说别的。罗幺爸见大女子有点不太高兴,估计她是不是对自己想同刘大妈结婚有啥子想法。大女子是个直肠子,有啥子不高兴的事情她总是挂在脸上,不晓得她要跟自己说啥子。他让田小霞和小波都去睡觉。等他们去睡了后,她对大女儿说:“孩子,我看你有点不太高兴,你有啥子话,有啥子委屈,是不是不同意爸爸和你刘大妈结婚,还有别的啥子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让爸爸听听,对于你们的想法和意见,我都会认真考虑的。你们也晓得,爸爸是比较疼你们的,我有啥子事情,肯定要和你们商量,商量好了,我们就办,你们说不行,爸爸就不办!”
大姐坐在罗幺爸身边说道:“爸爸,刚才幺妹跟我商量你和刘大妈的婚事,说是她去成都前想把你和刘大妈的婚事订下来,我没得意见,但有点想法想跟你说说。”
“好呀,说给爸爸听听!”罗幺爸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