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是拉回来了……”乌兰长吁一口气,这才抬起自己的胳膊擦拭自己额头上淌着的汗水,“没想到这金蚕蛊三蜕之后,薄翅上竟还有如此凶险的剧毒,若非茅山诀相配合,单凭我的医蛊,怕是要折在这里咯!”
“呵呵呵……倘若没有医蛊,只靠我的茅山诀也无力回天啊。”青莲接过寨民递来的热帕子,抹了一把脸,擦了擦手上汗液混着香灰、草木灰的污渍,脸上浮起一抹柔情。
滕云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盈盈地在堂中踱步:“二位姑娘都莫要推辞,今日朵儿能渡过此劫,全仰赖你二人合力,但不知她何时能够醒来?”
青莲绕着桌子上的阿朵转了两圈,抬头的瞬间正好与乌兰四目相对,只见乌兰点了点头,冲着滕云与岩猛的方向说道:“取寨中老屋檐第三片瓦下的无根水来!”
闻言,岩猛抄起一旁的盛露陶罐,径直走到院内,飞身跃上房顶取水。
而青莲则以剑指在阿朵眉心画出护神咒,口中诵念:“青龙孟章甲寅,白虎监兵甲申,朱雀陵光甲午,玄武执明甲子,四象前后围绕,勿令外邪来干。日出东方,赫赫大光。五兵镇庭,为我金刚!急急如律令!”
随着指尖抵住眉心中央,乌兰抓起一把香灰掺在无根水中,淋过伤口的瞬间,阿朵身躯猛地颤动,青莲急忙划破手指,在眉心“护神咒”的位置以精血一点,小姑娘微抖的身体才稍稍有所平缓。
乌兰手持蛊槌,在阿朵的脖颈下方游走,忽然,在心脉处感觉有些许异样的凸起,左手从腰间抽出“五毒腰带”放在该处,手指轻轻抚过,不觉眉头一皱……尚有三粒蛊卵未除。
“这蛊卵尚未孵化,若需取卵除非破膛……”青莲眉头紧锁,看着乌兰一系列操作,无奈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咯咯咯……”乌兰掩嘴轻笑,一旁的滕云神色略显放松,伸手抚着胡须,脸上松垮的皮肤因笑容而堆积在一起。
见青莲不明就里,乌兰从腰间解下一只通体漆黑的竹筒,筒身刻满由古老的巴代雾文写就的避蛊咒。
她轻叩三下,竹筒内传来窸窣的爬行声:“看来……是该给我们青莲姑娘见识一下红狮傩寨蛊医的宝贝了。”
“这噬蛊蛛十年才炼成一只,平日里闲置一旁,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乌兰低声说着,在青莲疑惑的目光中揭开了竹筒封口。
一只通体乌黑的蜘蛛缓缓爬出,八条细长的足泛着如同墨玉一般的光泽,腹部却生着一张惨白的鬼脸纹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睁开眼。
蜘蛛腿上的“听毛”一触及空气,便似有所感,八足微颤,径直朝阿朵心口爬去,腹部的鬼脸纹路正对蛊卵所在位置。
“玄炁归心,符镇八荒。天师敕令,脉锁如钢!血不妄行,气不散乱,蛊卵蛰伏,邪祟伏藏!一符定三关,七魄守灵台,敢有违逆,雷火诛殃!急急如律令!”
青莲见此急忙左手指尖掐起子午诀,右手在阿朵左胸以剑指虚画“锁心纹”三次,从包裹中抽出一张黄裱纸,指沾着朱砂与“二雄血”(黑狗血和公鸡血的混合物)画下一道“定脉符”。
随后双手叠放,拇指相抵,其余八指交错,猛地向外一挣,喝一声“定”,符纸紧贴心口,朱砂渗入肌肤,将心脉处的气血暂时锁住,以防蛊卵受惊逃窜。
岩猛则按照乌兰的吩咐取出一盏青铜灯,点燃灯芯,灯油里混着雄黄和艾草,烟气袅袅上升,在阿朵周身笼出一道薄雾屏障,暂时将她的生气掩盖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噬蛊蛛停在阿朵心口,腹部微微蠕动,嗅探蛊卵的精准位置。
突然,它前足一抬,尖锐的螯肢如细针一般刺入皮肤,精准的扎向第一粒蛊卵所在之处。
阿朵浑身一颤,眉头紧皱在一起,却因青莲的符咒而无法动弹。
噬蛊蛛的腹部鼓动,蛊卵被它的螯肢一点点抽出,在触肢茎节颚叶的碾压下,变为一滩汁水,慢慢从口器流入蛛腹。
它毫不犹豫地转向第二粒蛊卵,螯肢再次刺入,只不过这一次,蛊卵似有灵性,竟在血肉中微微游移,试图躲避。
青莲见状,急速叩响三清铃,道家清音震碎蛊卵外壳,指尖轻点阿朵檀中,低喝一声:“定!”
蛊卵瞬间僵住,噬蛊蛛趁机刺入,第二粒金卵被缓缓抽出。
最后一粒蛊卵藏得最深,几乎紧贴着心脉,噬蛊蛛的足有些颤抖,金蚕蛊卵自带的毒性让其竟难以招架。
乌兰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一片干枯的“尸蚕叶”,捏碎后洒在噬蛊蛛背上。
蜘蛛受此刺激,鬼脸纹路骤然扭曲,螯肢猛地刺入阿朵心口!
阿朵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蛊卵挣扎着,竟在皮下鼓起一个小包,似要破体而出,青莲眼疾手快,右手剑指轻点阿朵锁骨下方的“天突穴”,一缕纯正的罡气渡入,硬生生将蛊卵逼回了原位。
噬蛊蛛的螯肢深深嵌入,蛛腹上的鬼脸纹路几乎要裂开,身躯抖动不已,似在与体内的蛊卵用力拉扯。
青莲眼见于此,从包中抽出一张符箓以左手轻点在蜘蛛背上,右手食指从岩猛腰间的苗刀上划过,滴血七滴,随后立即抽手捏诀:
“黑天借法,九地通幽。千蛛噬魂,万蛊为囚!一饲汝足,裂金穿石,二饲汝目,破幻见真,三饲汝牙,腐铁融罡,四饲汝腹,吞煞化脓,五饲汝丝,缠魂缚仙,六饲汝魄,通阴返阳,七饲汝凶,天鬼让道!吾以黄泉三更露,换尔一时修罗身!疾!”
噬蛊蛛在“玄阴饲蛛咒”的加持下,蛛腹的鬼脸顿时四下裂开,一道金光闪过,终于,最后一粒蛊卵被缓缓抽出,变为液体缓缓流入蛛体。
蜘蛛八足一软,险些从阿朵身上跌落,乌兰迅速捏住它的背甲,将其收回竹筒,封紧筒口,竹筒内传来轻微的挣扎声,随后归于寂静。
岩猛迈步上前,将提早捣碎的雷击枣木粉混入南疆白药,厚敷在蛛咬处,形成一片严丝合缝的遮盖结界。
“呼……”乌兰长舒一口气,低声说道:“成了,蛊卵已经除去,但噬蛊蛛需要静养三日,否则会被卵虫内含的金蚕蛊毒反噬。”
滕云手中的竹杖“噔”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愣生生将青石板震的裂开,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这丫头受了大罪,要让她好好休息几日。”
岩城这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三叔,阿朵……”
“在青莲姑娘和乌兰姑娘的齐心协力下,现在已无大碍。”
岩城闻言紧走两步来到桌子前,看到阿朵腹部只余淡红色的疤痕,先前金蚕蛊母留下的伤痕已几乎看不到了。
他转头向青莲鞠了一躬,满脸感激的神情:“青莲姑娘对我村寨有大恩,岩城万死难报。”
“寨主客气了,贫道自抵南疆,全赖各位百般相助,今日阿朵遇险,自是拼尽全力,也要将这丫头救回来。”
话音刚落,青莲用辰砂在疤痕上描绘出太极图案,乌兰则以蜂蜡混合尸蚕丝制成护心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岩猛制成的结界上。
药炉里煨着的犀角粉渐渐凝固,青莲撤去符咒,阿朵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慢慢睁开了双眼,众人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小丫头终是获得了一次重生!
这时,岩猛取来一碗混着朱砂的糯米粥,喂阿朵服下,用以固本培元。
晨光初现时,远处祠堂处突兀地传来瓦片碎裂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