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王老打开长盒，一个黄色的丝绸布袋映入他的眼眶，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卷轴，轻轻解开上面的绑带。
只一眼王老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他神色激动地将这副卷轴抱起，快步来到书桌前，很是谨慎地轻轻摊开部分。
他找出一个放大镜，在光下仔细查看着。
万舟则依旧在一旁品着茶，这幅卷轴他早就看过，很清楚其价值，他相信王老一定会喜欢的。
“这、这……这好像是宋徽宗的草书作品。”
万舟立刻做出诧异的神色，他上前几步，站在卷轴的另一侧。
“哦？怎么看出来的？”
王老激动地指着卷轴的图录那里，“你看，这里！乾隆这个大收藏家的好几个御鉴印玺都印在上面。
之前我也研究过宋徽宗的作品，这字迹真的颇为相似，只是现在我判断不出具体是哪幅作品，但十有八九是真迹！”
王老如痴如醉地又欣赏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放大镜，顺手将眼镜和手套摘下。
“万小子啊，这礼物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您这——”
万舟正要开口，却被王老抬手打断。
“哎，你别在找理由了，整天就知道诓骗我这个老头子，还从小摊上偶然发现的，如此珍贵的宝贝，你的花费绝对不少，你快把他拿回去吧，我不收。”
万舟心中一阵懊恼，他万万没想到王老喜欢是真喜欢，但又因这卷轴的价值太高而拒绝，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王老的猜测确实准确，如此珍品当然不是偶然所得，这是万舟特意搜罗的，确实花了不少钱。
但万舟说的也没错，虽然花费巨大，但花的不是他的钱啊，这是他用汪家的关系和金钱买来的，四舍五入他就是白嫖的啊。
汪家的钱不花白不花，他使劲花，螺旋打转花！
“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哎呀，这件事说来话长，您先别急着拒绝我，来来，我们坐下说。”
万舟拉着王老坐到茶桌旁，又给王老倒上一杯茶水。
“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个草书手卷我一分钱也没花。”
王老瞪了万舟一眼，“嘿，你这小子，越来越离谱了，你要是再耍老头子我玩，我可让小杨赶你了。”
“别别。”万舟连忙告饶，“您别急，听我解释。”
看到王老示意他讲，万舟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也变得悲凉了起来。
“这么多年，您有没有好奇过，我能有如此的制茶能力，师承何方呢？”
王老虽然不明白万舟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他还是回答，“你小子之前不是说过你年幼失孤，是由师父抚养大的，而你师父在许多年前就去世了吗？”
这个理由是万舟早年一直对外宣称的，虽然简陋，但世上谁会无缘无故去探查一个毫无利益冲突的人呢？
等到万舟成了气候，再有人去调查，也只能发现其所言不虚，因为漏洞都被万舟和汪家补全了。
万舟苦笑一声，“看来您真的没有调查过我。”
见王老满脸疑惑，万舟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是他计划关键的一步，他绝不允许自己演出失误。
“我其实出生于一个很平常的家庭，但在我幼时，父母双亡，而我被一个家族收养……”
万舟修改了一下自己的真实背景，抹去了自己师父的踪迹，将自己的一身本领说成是汪家发现了他极佳的天赋，从小就进行特殊培养的结果。
为了让他自己显得更加惹人怜爱，他将这些年想要摆脱汪家而遭受的痛苦折磨添油加醋。
边说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说起自己被逼着做那些非人的实验，声音几度哽咽。
一个受到邪恶势力压迫，精神和肉体受到严重摧残的可怜人被演得十成十。
说到最后，万舟也分不清是在虚伪的演戏还是在捧着一颗心痛哭。
坐在对面的王老脸色已经黑如墨汁，早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看到万舟这副凄惨的模样，顿时猛拍桌子。
“混账！真是没想到我们的国家里竟然存在着这样的一个猪狗不如的家族！”
可万舟根本无力注意王老的反应，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突然捂住心口，颤抖着大口的喘息着，可显然没什么用。
王老立刻察觉不对，瞬间起身来到万舟身侧，“怎么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万舟浑身发颤，看起来像是因为太过悲痛而产生了躯体反应，急得一旁的王老团团转。
只有万舟自己知道，他这是要发病的前兆。
实在是失策，万舟绝没想到他对汪家的痛恨竟然达到了此种程度，仅仅是将这些年的经历复述一遍就让他的疯病有复苏的架势。
万舟颤抖着手摸向身侧的口袋，一个药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费力倒出一个药丸服下。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阈值异常，开启系统保护！】
王老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万舟嘴边。
几口水下肚，万舟的脸色看起来好上不少。
万舟脸色苍白的苦笑一声，“王老，这个手卷是我用汪家的钱买的，真的没骗您。”
嘶哑的声音听得王老直皱眉头。
“什么骗不骗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缓一下我去将你的人喊来。”
“别，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吃了药就好了。”
万舟边说着边在心中默默忏悔，毕竟他说出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刚刚这句就是假话。
他这个疯病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压制，而这瓶药也不过是简单的安神丸。
在他的计划里本来不应该产生如此激烈的情绪，这次要不是系统及时出手，他营造的淤泥中挣扎求生的受害者形象就要崩了。
被拽住衣袖的王老根本走不开，他心中生气万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又不受控制的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见万舟的气色渐渐转好，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在万舟再三保证他没有问题后，王老这才坐了回去。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万舟失笑，“您别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个屁！”万舟的话直接让王老爆了粗口。
“你要是真得清楚就应该早告诉我这些事！”
王老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而万舟的心中却是一暖，随即又蔓延上丝丝麻麻的愧意。
他这一生极其不幸，但却又是幸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