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庆功宴上自己喝了很多酒,后来……后来就断片了!
冷静,南殊,你现在是妖皇,你要镇定……
南殊小心翼翼地想从玄墨怀里挣脱出来,然而刚一动——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南殊浑身一僵,缓缓抬头,正对上玄墨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醒了,而且正静静看着她,眸色晦暗不明。
“我……我只是……”南殊干笑两声,试图狡辩,“口渴,想喝水……”
“哦?”翎霄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陛下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殊头皮一麻:“……我昨晚说什么了?”
狐熠的耳朵动了动,笑眯眯地凑过来,九条尾巴愉快地摇晃:“陛下说——‘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一个都不能少!’”
南殊:“……???”
她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赤阎低笑一声,单手支着下巴,语气温柔却暗藏危险:“陛下还抱着臣的脖子,说‘赤阎最稳重,最适合当正宫’……”
南殊:“……!!!”
她完了。
沧珏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陛下……昨晚还摸着我肚子说‘宝宝要有五个爹爹’……”
南殊:“……………………”
她真的完了!!!
玄墨依旧沉默,但扣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眼神仿佛在说——“陛下想赖账?”
翎霄冷笑:“看来陛下是打算提起裙子不认人?”
狐熠歪头,笑容灿烂却带着黑气:“陛下~昨晚可是您主动的哦?”
赤阎温柔补刀:“需要臣帮陛下回忆一下细节吗?”
沧珏委屈巴巴:“陛下……不能只要宝宝,不要我……”
南殊:“……”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殊正低着头,红着脸暗自懊恼的时候。
并没有发现床上的几位妖夫,那眼里的笑意,似乎都快忍不住了。
她正想着怎么找借口逃跑的时候,门外忽然闯进来青衣的身影。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当南殊赶到祭坛时,漫天血色符文已笼罩整座妖皇宫。
妖皇一袭玄金龙袍立于阵眼,周身缠绕着黑红交织的魔气,却笑得温柔如初:“殊儿来了。”
“父王!”南殊踉跄着冲上前,却被结界弹开。
十二位妖族长老正盘坐在阵外吟诵,而魔尊的咆哮声从妖皇体内炸响:“老东西!你以为灭魂阵真能——”
“闭嘴。”妖皇轻斥,指尖金光闪过,喉间魔纹顿时扭曲抽搐。
他转向南殊时,眼中魔气与清明交替闪烁:“深渊里救出来的.......本就是半副残魂,这段时间靠吞噬魔君苟活,如今该清算了。”
魔尊的声音突然尖利:“南殊!快毁掉大阵,否则你父王会魂飞魄散的!”
“殊儿。”妖皇突然提高声音,“别怕,父王本就命数已尽,能拖着魔尊一起,也算是造福三界了。”
南殊突然明白过来,浑身发抖:“所以.....您是故意在深渊等我的?”
难怪右护法那么忠心耿耿都不去寻找父王,难怪他们进去的那么顺利。
她还以为.....还以为她和几位妖夫真是配合默契又强大无比.....
忽然,阵中金光暴涨,妖皇发冠碎裂,长发在魔气中狂舞:“傻孩子,当妖皇太累了,父王只是想念你母亲了.....”
南殊哭着半跪在地:“父王,那我呢.....您不要殊儿了吗?”
魔尊突然发出濒死的嚎叫,妖皇胸口绽开血洞。
他竟笑着将手插入自己心口,拽出团跳动的黑雾:“看,父王给你变个戏法......”
灭魂阵轰然运转,魔尊的诅咒与妖皇的遗言同时响起:
“你会不得好死——”
“殊儿要岁岁平安。”
金光吞没一切的瞬间,南殊看见父王对她做了个口型——“要开心。”
“父王——!”
南殊的尖叫撕破了祭坛上凝重的空气。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灭魂阵,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狠狠弹开。
膝盖重重磕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阵中,妖皇的身影正在金光中逐渐消散。
他玄金色的龙袍化作点点星芒,那张总是威严中带着慈爱的面容,此刻只剩下释然的微笑。
“不要......父王......求您......”南殊的手指在结界上抓出血痕,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妖皇的嘴唇轻轻开合,却再没有声音传出。
金光骤然暴涨,刺得南殊睁不开眼。
当她再次能视物时,祭坛中央已空无一人。
只有几片未燃尽的符纸缓缓飘落。
“陛下......”身后传来玄墨低沉的声音。
南殊没有回头。
她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呆呆望着祭坛中央。
那里曾经站着三界最强大的妖皇,她的父王,现在却只剩下一缕即将消散的金色烟尘。
“骗子......”南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说好要看着我继承皇位的.......说好要看我诞下子嗣的.....”
右护法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边缘,这位向来刚毅的妖族将领此刻双眼通红:“先皇早有预兆......自从深渊归来,他就一直在准备这一天。”
南殊机械地转过头:“你们......都知道?”
右护法沉重地点头:“先皇说......与其让魔尊借他的身体为祸三界,不如......”
“不如什么?”南殊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不如魂飞魄散?不如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嘶吼:“那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他这样的牺牲?!”
“陛下......”翎霄想要上前,却被赤阎拦住。
南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看到十二位长老疲惫却欣慰的表情,看到几位妖夫担忧的目光,看到远处妖族子民自发跪拜的身影........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局,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只有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还在这里无理取闹。
“为什么......”南殊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空气,“父王......您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在她接受了这个世界,将唯一的亲人塞进心房后,为什么又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