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草妹真的好可怜啊，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羡慕我们可以上学读书....”二丫皱眉着小脸，小声和母亲倾诉。
杜小莹看着不远处忙埋头忙着干活的草妹，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二丫一样，心头很不是滋味。
上辈子，草妹父母早亡，几姐弟跟着爷奶相依为命，后来嫁出去后，印象里她那婆家也不是好相处的，男人也不管事，最后一次听到这孩子的消息——听说是为了拉扯弟妹和养家，南下去打工了。
叹了口气，牵着二丫走了过去，“草妹。”
“婶婶，怎么了？”
杜小莹心疼地掏出手绢给满头大汗的草妹擦了擦，“草妹，婶子听二丫说你不想跟她学认字，是不是有什么担忧的？”
草妹抿了抿唇，眼眸轻垂，“婶子，我爷奶年纪不小了，我要挣工分养弟弟妹妹们，所以....”
杜小莹心疼极了，“草妹你小小年纪不容易，以后只要有时间让二丫教你认字，等到了猫冬的时候，你就来婶子家，跟你二丫他们一起学习，也不耽误上工。
女孩子只有多读书识字，多长见识，往后才不会什么都只能靠着别人，不论何时，命运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未来才会有更多的可能！”
“对对对！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二丫点头如捣蒜，拉着小伙伴的胳膊，“我们一起努力，我都想好了，以后我要当公安，把坏人统统都抓起来！”
“嗯！”草妹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杜小莹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鼻尖有点酸酸的，抬手摸摸她家二丫汗津津的脑袋，嗔怪道：“这孩子。”
.....
“妈，咱家咋这么多鸡蛋？你又和人换的？”
听着四丫的声音，杜小莹从篮子里捡出五个鸡蛋，往碗里磕了两个，“晚上咱吃西红柿疙瘩汤。”
二丫朝着自家大姐挤了挤眉，“姐，咱妈明儿准又要去县里。”
大丫有些担忧的眉头微蹙，抿了抿唇，上前要帮着打下手做饭。
“不用你们，都进屋写作业看书去。”杜小莹说罢，又问起今儿上课都学什么了。
三丫拿着本子，一屁股坐上灶口前的板凳，“妈，我作业都写完了，我来烧火。”
四丫瞪眼，“三姐，语文数学你都写完了？啥时候？我咋不知道。”
二丫叉腰，鼓着腮帮子，“好啊，三丫你背着我们偷偷写作业！”
三丫傲娇的睨了眼她二姐，“就那么一点拼音和数字，那么简单，三两下不就写完了？！”
二丫嘴角抽了抽，“.....”
大丫哭笑不得，赶忙去拉两个妹妹进屋写作业。
杜小莹揉揉三丫的小脑袋，“我家三丫好厉害，咱家以后说不准都能出个大学生来。”
“三姐厉害！五丫以后也当大学生给妈妈～”蹲在地上看小鸡的五丫两眼亮晶晶的。
“哎哟～我这是啥命呀？闺女一个比一个漂亮、懂事、聪明....”杜小莹高兴的一张嘴合不拢，看着小女儿笑吟吟的小脸，心头一酸，背过身抹了把眼角。
三丫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整张脸到耳根都是通红，小胸脯不自觉地挺了挺，那双清亮的眸色愈加坚定了几分。
.....
第二天天色微亮时，宋家院子有了动静。
“妈，咋了？”二丫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像牛棚的方向。
“没事，估计是眼花了。”杜小莹摇了摇头，“把门插好。”
“嗯，知道了。”
路上，杜小莹回想起刚刚看到从牛棚跑出来的人影，总觉得奇怪，这大清早天还没亮，牛棚里的人出来能上哪儿去？
去山上也不可能啊？这个点上山要是碰上啥大家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就是去河边捞鱼了，估摸着是口粮不够了。
“哎~”
杜小莹叹了口气，正想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黑市
“同志，鸡蛋要不要？”
“多少钱？”男人警惕的张望着周围。
杜小莹伸出一根手指头，“不用票一毛一一个，山货一分一包，鱼六毛五一条，三斤左右。”
男人脸上一喜，他媳妇怀孕，眼看着马上就到发动的日子了，现在就缺营养的东西，“我要20个鸡蛋，再给我来两条鱼。”
“好嘞。”杜小莹麻利地把东西放到男人的篮子里，多送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收了钱票，“同志，这小鱼算我送你，回去把内脏都掏了，用猪油煎着也很好吃的。”
.....
“老大，这娘们神出鬼没的，警戒心还挺厉害，上次我跟着硬是被东拐西绕的甩掉了，估计是附近哪个乡下的，要不我再——”
“不用了。”胡老大背着手看向院子里的人，没再说话。
二麻子抓了抓脑袋，不明白老大是个啥意思。
杜小莹照常把所有挣来的钱，再加上身上带着的钱，全都买了玉米面高粱米，另外还有五斤白面，驮着东西临走前回头瞥了眼那门窗紧闭的房子。
不知道为啥，每次来黑市里头，总有种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尽量快点卖了东西早点离开。
忍不住想起以往每次暗中默默跟在身后守护的男人，要不是那次她无意中听二丫说起，那人都不知道要瞒他多久呢。
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是在路上赶路，还是在招待所休息，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在家的时候怕闺女担心，她不敢泄露丝毫的担忧情绪，只能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
“吱——”
大卡车猛地停下，车上的人警醒，朝外看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开车的师傅看着前面道路中间，横栏倒地的大树，提高了声音，“不对劲，大伙带着家伙事儿，都警醒着些。”
宋国梁扫了眼道路两旁的林子，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显然没有办法绕路，活动了下脖子，“张哥，咱俩下去把东西移开。”
“好。”男人神情紧绷，紧攥着棍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来使劲。1、2、3——”
“站住！不许动！”
两人刚把拦路挡道的树挪开，听着一阵脚步和吼叫声，随后被黑压压的人团团围住。
宋国梁的眼神锐利，扫向十几个抄着铁锹斧头来势汹汹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脚下暗暗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