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点点头，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也许是还不到时候。
他这样想道。
\"那就好。\"他轻声回答。
他们走到楚星焕家楼下，在门口犹豫着道别。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街灯亮起，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圈。
\"星焕！\"
艾瑞克突然抓住楚星焕的手腕。
楚星焕屏住呼吸，看着他。
艾瑞克的蓝眼睛在暮色中深邃如海，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
\"星焕！\"楚妈妈的声音从楼上窗口传来，\"是你吗？快上来吃饭了！\"
又一次被打断。
艾瑞克松开手，苦笑了一下。
\"去吧，别让阿姨等。\"
楚星焕想说点什么，但所有的词语都卡在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艾瑞克承诺道，声音轻柔得像一摊水。
楚星焕转身上楼，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艾瑞克还站在原地，金发在街灯下闪着微光，雪花又开始飘落，像是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他举起手挥了挥，楚星焕也回应着，两人隔着飘雪相视而笑。
回到家，楚星焕靠在门上，深呼吸平复心跳。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艾瑞克发来的消息：
【雪人照片找到了，五岁那年堆的】
下面附着一张泛黄的熟悉的照片。
两个裹成球的小孩站在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旁边，一个金发一个黑发，笑得没心没肺。
楚星焕微笑着回复：【你的围巾还在我这儿呢，那年你硬要给雪人戴】
艾瑞克的回复很快：【明天给我带来？我想重温历史】
【好】
楚星焕回复。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整个世界，像是为明天的新记忆准备一张洁白的画布。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手机传来消息，【在你家楼下】
楚星焕深吸一口气，抓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冲下楼。
艾瑞克靠在自行车旁等他，金发在街灯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他今晚穿了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是酒红色衬衫，整个人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迟到了两分钟。\"
艾瑞克笑着看了看手表，\"这在你的标准里算严重失误。\"
楚星焕看了他一眼：\"等女孩子的时候你也会这么计较吗？\"
\"我又没等过女孩子。\"艾瑞克自然地接过楚星焕的背包挂在车把上，\"只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才后知后觉的耳根发热。
楚星焕也匆忙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扶住艾瑞克的腰来稳住自己。
隔着皮夹克，他能感受到对方腰腹肌肉的轮廓，比暑假时更加分明了。
\"抓紧了。\"
艾瑞克回头冲他一笑，那颗小虎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自行车穿过节日装饰的街道，彩灯和灯笼在两侧闪烁，将夜晚点缀得如同童话。
寒风刮过脸颊，楚星焕不自觉地往艾瑞克背上靠了靠，鼻尖蹭到对方的后颈，闻到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还有柑橘与雪松的混合，清新又温暖。
\"去哪？\"
楚星焕问道，声音因为风声而提高。
\"秘密！\"艾瑞克回头喊了一句，金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相信我！\"
楚星焕没有追问。
与艾瑞克相处的这十几年里，\"相信我\"三个字从未让他失望过。
无论是五岁时那个摇摇欲坠的树屋，还是十二岁那次差点被抓的午夜探险。
艾瑞克总能带他去最有趣的地方，然后安全地把他带回家。
十五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前。
这是城郊一栋即将拆迁的建筑，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只剩下零星几盏灯光。
\"这里是…...\"楚星焕疑惑地环顾四周。
艾瑞克神秘地笑了笑，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爬了七层楼梯，来到天台入口。
艾瑞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生锈的铁门。
\"你怎么有钥匙？\"
\"房东儿子是我篮球队的。\"艾瑞克得意地晃了晃钥匙，\"借来用一晚。\"
天台空旷而安静，与远处市中心喧闹的跨年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艾瑞克从角落拖出两个折叠椅和一条毯子，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这里视野最好。\"
他铺好毯子，示意楚星焕坐下，\"能看到全市的烟花。\"
楚星焕环顾四周。
确实，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远处商业中心的灯光像是一片星辰大海。
夜风有些冷，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冷吗？\"
艾瑞克立刻注意到，脱下皮夹克披在楚星焕肩上。
\"那你呢？\"
\"我体温高，不怕冷。\"
艾瑞克只穿着酒红色衬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英俊。
他靠近楚星焕坐下，两人的手臂紧贴在一起，\"这样暖和点。\"
楚星焕裹紧带着艾瑞克体温和气息的皮夹克。
皮夹克太大了，袖口盖住他的半个手掌，让他看起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饿吗？\"
艾瑞克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盒，\"我妈做的三明治，还有热巧克力。\"
他们分享着食物和饮料，肩并肩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
热巧克力的甜香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
艾瑞克特意带了两个杯子，但楚星焕注意到对方总是先让他喝，然后才用同一个杯子。
\"快零点了。\"艾瑞克看了看手表，突然站起来，\"来看这个。\"
他走到天台边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楚星焕好奇地跟过去，看到盒子里装着几支手持烟花棒和一个打火机。
\"还记得吗？\"
艾瑞克点燃一支烟花棒，金色的火花立刻迸发出来，照亮他的笑脸。
\"我们十岁那年，你偷了你爸的打火机，我们在后院放了一整盒。\"
楚星焕接过一支点燃的烟花棒，火花在他手中跳跃，映照出记忆中那个金发小男孩灿烂的笑容。
那年他们差点烧掉楚家的后院灌木，被罚一个月不准见面。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记忆只剩下纯粹的快乐。
\"那时候你比我矮半个头。\"艾瑞克用烟花棒在空中画了个爱心，\"现在反过来了。\"
楚星焕笑着用烟花棒去碰艾瑞克的，火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球。
在闪烁的光芒中，他注意到艾瑞克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又迅速移开。
远处市中心的大钟开始敲响，沉闷的钟声穿过夜空传来。
与此同时，第一束烟花在天空绽放，照亮了整个城市。
\"零点了！\"
艾瑞克欢呼道，\"新年快乐，星焕！\"
\"新年快乐！\"
楚星焕回应道，声音淹没在更多烟花爆裂的声响中。
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红的、蓝的、金的，像是有人打翻了调色盘，为所有悄悄萌芽的种子酝酿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