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宇带着程实去了他经常去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杨浩宇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忽然，他双眼一亮：“哎，小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艺术展？”
“艺术展？”程实一听，来了兴趣：“好啊。”
有了明确的目标，两人下午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海市乱转，吃饱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直奔海市的一处画廊。
杨浩宇和程实站在画廊门口，画廊的玻璃门无声滑开，一丝凉意混着松木香迎面拂来，驱散了两人周身的热浪。
想要进入里面还需要通过闸机，但是杨浩宇并没有在这家画廊注册过会员，自然也就没有入场证件。
他朝附近招了招手，很快就一位胸前佩戴着工作人员标志的女生带着微笑迎了上来：“你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没有。”杨浩宇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是姚小姐的朋友。”
“姚小姐的朋友？”工作人员面不改色，语气温和地说道：“请稍等。”
工作人员快步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并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磁卡，刷开了闸机的门：“两位贵宾里面请。”
进入画廊后，程实从入口处取了一份展览手册，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纸面。翻开手册，里面有各种展品的照片和简介。
杨浩宇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程实跟在他身后，只能走到哪看到哪，看到什么艺术品完全随机。
展厅内部空间开阔，挑高的天花板让自然光线透过精心设计的采光井洒落下来。二十英尺高的白墙上悬浮着六幅油画，轨道射灯在画布表面镀了层暖黄色的光。脚步声被深灰羊毛地毯吞没，唯有空调系统在头顶发出白噪音般的叹息。
中央区域则陈列着各种装置艺术。画廊里弥漫着一股松木与亚麻籽油混合的气息，那是未干的油画与老画框共同酝酿的芬芳。高耸的穹顶垂下几盏黄铜吊灯，光线在磨砂灯罩的过滤下变得柔和，像稀释过的蜂蜜般流淌在墙面上。
参观者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个展区，低声交谈或独自沉思。
杨浩宇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手机，显然对于四周的艺术品没有丝毫兴趣。他伸手抓了抓头发，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浩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程实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没啥，就是有朋友约我出去玩。”杨浩宇面上表现得不在意，实际上抓心挠肺的，在大哥的命令和朋友的邀约之间摇摆不定。
程实看出他心不在焉、满脸都写着“想去玩”，于是她说道：“那你去玩吧，我自己一个人逛展厅。”
有他陪着她反而不自在，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能静下心来欣赏这里的艺术品。
“啊？真的吗？”杨浩宇面露喜色：“那我走了啊，你逛完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回家。”
“嗯嗯好的。”程实点点头。
杨浩宇走后，程实翻开着手册，沿着指示路线慢慢走着，目光从一件作品滑向另一件。
有些她能理解，有些则让她困惑地皱眉。在一幅由无数彩色线条交织而成的抽象画前，她停下脚步，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或意义。
“这幅作品叫《无序中的秩序》。”一道清冽的女声在她身侧响起：“艺术家试图表现城市生活中看似混乱实则内在关联的状态。”
程实转头，看到一位气质非凡的美女站在不远处。
她的皮肤是那种常年待在室内的象牙白；眉形自然舒展，像用蘸了淡墨的毛笔轻轻扫过。深褐色的眼睛在光线下会泛起琥珀般的色泽；睫毛并不浓密却格外纤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羽毛状的阴影。鼻梁高而直，但鼻尖却带着一点柔和的弧度，让人想到精心打磨的雕塑。
一头自然的深亚麻色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总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颈边。她的脖颈线条优美，领口露出具有美感的锁骨。
她的衣着带着漫不经心的精致：上身是一件宽松的亚麻白衬衫，微微泛着天然的米调，袖口随意地卷起几折，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缠着一条复古铜链。衬衫下摆半束进一条靛蓝色高腰直筒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边，搭配一双深棕色的手工制牛津鞋。
当她走过来的时候，不会留下浓烈的香水味，只有一丝像初雪落在竹叶上般的冷香，转瞬就融进了空气里。
“谢谢你的解释。”程实朝她微微点头：“原本这幅画我看不太明白，经你这么一说瞬间就能理解了。”
“艺术不需要‘看懂’。”气质美女声音清冷：“重要的是它让你感受到了什么。”
程实见她一副对艺术很有见解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是艺术家吗？”
“不，只是爱好者。”美女莞尔一笑：“我叫姚慕玲，这里是我的私人画廊。”
“你好，我叫程实，前程的程，实在的实。”程实简短地自我介绍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就是浩宇口中的‘姚小姐’？”
“是我。”姚慕玲微微点头，随后向她发起了邀请：“程小姐介不介意和我一起逛逛？那边的展区有很多有意思的艺术作品。”
程实欣然应允：“好啊，有一些我看不太懂，有你在正好可以为我解惑。”
两人结伴而行，一起走向下一个展区。转过一个拐角，一件大型装置艺术占据了整个中央展区。
那是由无数金属片拼接而成的城市剪影，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作品名称很简单——《城市呼吸》。
程实的目光瞬间被那件作品吸引。看着它，让她联想到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但这件作品和又冷冰冰的建筑又不同——那些棱角分明的建筑轮廓在艺术家的手中变得柔软、流动，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在呼吸。
“你喜欢这个？”姚慕玲观察着她的反应。
“感觉这个很有意思。”程实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随着角度的变化，金属片反射的光线也在不断变幻，整个作品似乎在缓慢地“呼吸”着。
姚慕玲问道：“看着它你会想到什么？”
“它让我想起……”程实思考着如何表达脑中的想法，斟酌一番后说道：“想起挤地铁时看到的城市天际线，但比那更有生命力。”
姚慕玲轻笑一声：“有意思的解读。大多数人会立刻联想到环保或城市化的主题。”
“城市化……”程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姚慕玲走近那件装置，指向其中一片区域：“看这里，艺术家特意让这些建筑轮廓扭曲变形，就像我们被工作压力扭曲的生活状态。”
程实走过去，从姚慕玲所指的视角看过去，整个作品又呈现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令她惊叹不已：真是奇妙的构想、了不起的创造力！
在姚慕玲的指引下，程实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有些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在了解到其内涵以及作品背后的故事后，再看那些作品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啊。”程实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走了这么久，到那边坐一会儿吧。”姚慕玲指向展厅的角落，那里摆放着可供人休息的桌椅。
“好啊。”
两人走到角落里，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
“程实小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姚慕玲慵懒随意地靠坐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与刚刚完全不一样的气场。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别有深意：“我叫姚慕玲，和杨泽宇是大学校友，我们交往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