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超最近的财务状况，比他日渐稀疏的头发还要令人担忧。
他坐在一条租来的破船上，船身随着洞庭湖的波浪轻晃。
旁边的老李双目放空，专心致志地抠着脚。
“老李，我觉得我悟了。”
王仲超突然开口，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不属于正常人的光芒。
老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是继续抠脚还是搭理他。
“你每次悟了，我下个月就得啃咸菜。”
王仲超没理会这盆冷水，他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君山山壁上的一个黑洞。
那个洞口大得离谱，仿佛是地球打了个哈欠。
“看见没，商机。”
“我只看见一个山洞，可能还是个违章建筑。”
王仲超没再废话，用尽全身力气将船划了过去。
船头刚一探入洞口，光线就被瞬间吞噬。
一股混合着土腥味与陈年袜子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老李的脸瞬间就绿了。
王仲超却深吸一口气，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是财富的味道。”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一道微弱的光柱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洞壁并非寻常岩石。
它们通体漆黑，表面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泽，像一块巨大的放坏了的果冻。
王仲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洞壁。
指尖传来的触感q弹润滑。
洞壁甚至还duang duang地晃动了几下。
老李的眼角抽搐着。
“这玩意儿……不会是活的吧。”
“胡说，这是纯天然的记忆凝胶石。”
王仲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从他那个四次元口袋似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不锈钢汤勺。
“干嘛？”
“挖一块回去做市场调研。”
他对着那面黑色的墙壁，像挖西瓜一样，轻松地挖下了一大坨。
那东西在他手里微微颤动，手感酷似一块巨大的仙草冻。
老李默默地把屁股往船的另一边挪了挪。
两人划着船，带着那坨不明物体，退出了山洞。
阳光重新洒在他们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王仲超手里的“仙草冻”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变硬。
不过几秒钟，一坨软趴趴的胶状物就变成了一块坚硬如铁、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头。
王仲超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举起那块石头，对着太阳，脸上是即将一夜暴富的狂喜。
“发了，老李，我们发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品牌名称，就叫“霸道总裁专用镇纸”。
“这玩意儿拿来磨墨，绝对是帝王级的享受。”
老李刚想说点什么，旁边一艘豪华游船慢悠悠地驶过。
船上的导游正拿着大喇叭，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进行讲解。
“各位游客请看左边，那个就是着名的‘脚气洞’。”
王仲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据说洞里的石头是一种特殊的真菌聚合体，当地人叫它‘千年老脚皮’。”
“带回家当摆件倒是很别致。”
“就是有个小小的缺点。”
导游清了清嗓子。
“它见风干透后，方圆十里，闻者落泪。”
“那味道，比十个壮汉在三伏天穿着棉靴跑完马拉松还要上头。”
王仲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石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具穿透力的酸爽气味，正从石头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老李捂着鼻子，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王仲超面无表情地举起手。
他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那块“霸道总裁专用镇纸”扔回了洞庭湖的中心。
湖面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空气中那久久不散的，属于财富破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