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松开手,看着手里的女人消失,冷笑一声,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缓缓走出一个白发老头。
“是你吗?”老头凝重道,“或者我该问,你是谁?”
“怎么总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何暮嗤笑道:
“我是谁,你们的眼睛不能分辨吗?”
“果然啊……”老头深深叹气,下一秒却突然并指为刃,无数道符文自指尖飞出,狠狠刺向何暮的方向。
见此情景,何暮仍站在原地,脸上的笑都还来得及没收起,大喊道:“停!老头,是我!”
老头动作一滞,没有停手,反而又追加了几道符文,任其飞向何暮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那符文并未带来危险的气息,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何暮没有躲避,眼睁睁看着其穿过自己的身体。
“……没有受到伤害的感觉,这是你新研究的吗?”何暮好奇问道。
听到何暮的话,刘老头表情奇怪,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你真的是,何暮?”
“不然呢?”何暮一时失语。
老头没再说话,低头沉思着。
趁这个时候,何暮重新坐回了铁床上,抬头看着因女人死后而愈加疯狂的黑暗。
“天平座首领呢?”刘老头沉思良久,突然问道。
“离开了,”何暮语气没什么变化,“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看起来黑暗似乎更疯狂了?”刘老头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刘局长你一直有在关注这黑暗啊。”
“废话,我还没眼瞎到那么大一团的黑暗都看不见的地步,”老头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你的意思,这黑暗变成这样,跟那个女人有关?”
“显然,”何暮解释道:“我之前就一直猜测,有什么东西在鬼蜮里吸引着黑暗,”
“现在那个女人死了,黑暗也彻底失控,刚好能说明,那个女人将吸引黑暗的事物,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或者本来就在她的身体里。”
“可能是血,或者灵魂之类的,”老头下意识思考起来,“……等一下!你说那个女人死了?”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离开了。”何暮的语气轻飘飘的,“顺便一提,她死后,这个鬼蜮也要消散了。”
老头顿时如临大敌,“那样的话,黑暗会涌到现实里的!”
“对啊,所以这是她的双重保险,还真是给我留了份大礼。”
老头对何暮平淡的反应稍有意外,于是问道:
“……你有解决的办法?”
“没有。”
何暮认真道:“我和它们还不太熟。”
它们指的显然是这些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的黑暗。
自女人死后,这黑暗的范围已经覆盖了头顶肉眼可及的每一处天空,并且还在不停的向下掉,沉闷又压抑。
“等它们再下去点,就可以感受一下标准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看来我们必须尽快了,”刘老头蹲下身,敲了敲地面。
何暮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你上来的时候,没有做准备吗?这黑暗可不是只能在楼顶看到的。”
“只有上到顶楼,才能发现这恐怖的压迫感啊,对于楼下的人们,这黑暗还是太高了。”
“我有个办法,需要你配合一下。”
何暮笑着点头,“好。”
“要我再走近点吗?”他摊开手,从铁床上下来。
“不,你站在那里就好,”刘老头站起身,凝望着何暮的双眼,不动声色的保持着距离。
“你根本就不是之前的何暮,对吗?”
“哦,你看出来了?”何暮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你说错了,我就是我,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说话间,一条条黑色长线已经凭空出现,在刘老头前后左右旋转,将刘老头围在里面,就像一个高速移动的黑色球体。
“要困住我吗?”
刘老头没有慌张,他撑开双手,按住了黑色球体的内部,让这些黑线无法继续靠近,然后用力一踩地面。
他踩的明明是自己脚下地面,何暮站着的地面却扬起灰尘,如雾般包裹了何暮,灰尘中藏着密密麻麻的微小光点,闪烁着光芒。
灰尘中光点在一瞬间两两相连,居然连成一条条虚幻的金线,串联在何暮的身上。
“原来有准备啊,”何暮伸手,触碰了一下穿过手臂的金线,手指和手臂上立刻冒出一股白烟,似乎触碰和移动都会带来灼烧。
“这种时候还只是困住我?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当然不可能,”刘老头右脚移动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下蹲马步,闭上眼睛,口中喃喃了一段难以听清的话。
片刻后,他睁开眼,毫不畏惧的与何暮对视:“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准备吗?”
“那么我告诉你,我的确是带着准备来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四栋大楼在一瞬间变得虚幻,这四栋黑暗而痛苦的建筑好像突然活了起来,拥有了生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一根根银色锁链从每栋楼的楼底冲天而起,哗啦作响,直直冲向同一个目标——楼顶的何暮。
原本刘老头是抱着不能让何暮一人孤军奋战的目的上来的,因为何暮显然是打算以自己为诱饵,自爆灵魂对抗那个女人。
他刘老头活了那么久,早就把自己活成了老狐狸,听何暮的话,他就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瞒不住他。
冲上来一看,果然如此,但比他想的更糟糕。
何暮似乎恢复了记忆,居然直接就干掉了天平座的首领,看起来没费一点力气,行为也和之前有差异。
幸好,他提前准备的阵法还用的到。
目睹着锁链冲向被困住的何暮,刘老头按住旋转的黑线,两手间光芒乍现,切割‘黑球’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必须这么做,哪怕他其实很欣赏这个和自己合作的年轻人,但他不能让现在的何暮离开这里。
“抱歉了,年轻人,我必须封印你。”
“封印我?”何暮随意道:“不过这样好吗?先关注我,而不是头顶的黑暗?”
锁链已经升到最高,何暮还是没有动作,微笑着注视锁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