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开枪，是觉得自己瞄准了天平座的首领？！”
“……对。”
“居然真是那个女人啊，这下可难办了。”流年无奈叹气。
“何暮先生，被那个女人带走了，我们……”
银原本想说我们快去救他，但这句话却卡在了嘴里，因为何暮的反应，很有可能是在为天平座首领挡枪。
“很明显，他们已经彻底联合了。”流年肯定道。
“恐怕我们现在，得同时对付两个危险的家伙了。”
银低着头，一言不发。
“对了，局长呢？”流年突然反应过来，四处张望。
地下的黑影此时已经消失了，何暮的鬼怪也已经不见，所以四处望去，居然只剩下银和他两个人。
连老头的影子都没有。
“局长？局长也来了吗？”
“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局长，他才不会来，是前局长，刘局长。”流年解释道。
“刘局长！”银意外道，“他在这里？”
“局长他是被困在这里，所以才失踪……坏了，他不会先去找何暮了吧？这老头！”
“我们也走！”流年拉住银。
“哎？去哪？”
“当然是也去找何暮，”流年自信一笑，“他的身上，可是还带着我一部分灵魂呢。”
“……
流年先生，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跟着流年在楼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银终于在流年面对一堵黑色的墙停下时，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他们已经向上走了许多层，停在了一条藏在屋子里的特殊走廊，这是一条异常狭窄的走廊，只有两人宽，左右什么都是墙壁。
与其说是走廊，倒不如说是地道，只不过没在地下。
最糟糕的是，地道的尽头还是一面黑墙。
流年稍微有点尴尬，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点头道：“不会有错。”
他举起长刀，刀尖触碰到墙壁，居然有一部分没入到墙壁里，染上了深黑。
“！”
流年猛地后退，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喊道：
“这根本不是墙！”
话音还未落，面前墙壁已经张起黑色的大网，朝两人砸去。
“又是这玩意，我真是……”
流年暗骂一声，但还是在银的枪声支援下，朝黑影挥刀。
长刀划过空气，擦黑网而过，流年难以掩饰惊讶的看着黑影扭动着收缩成一条，成功躲过了两人的攻击。
“流年先生，你看后面！”
银突然惊呼，流年这才发现，黑影后面居然不是什么墙壁，而是一扇黑色的门，是因为黑影覆盖了整扇门，才使得它看起来更像墙。
而黑影遭受攻击，就会从墙上短暂离开，使它再度变成‘门’。
流年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发动了第二轮攻击，这次的目标不是为了干掉黑影，而是为了冲进门里。
因为空间狭小，两人行动不便，黑影又无比灵活，虽然没被网住，但两人也多次撞墙或撞到彼此，无比狼狈。
他们的体力因缺氧和剧烈运动在一直下降，但黑影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因为攻击速度变得更快。
越来越多的黑影开始在门上凝聚，甚至蔓延到了走廊的墙壁上，吞噬着周围最后的光亮。
银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盒子里。
“流年先生，这样不行。”
她果断道：“我拖住黑影，你冲门。”
听到银的话，流年没有惊讶，甚至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其实啊，这我早就知道了。”
流年的语气满不在乎，他拉住想要直接冲向黑影的银，用力向前，将自己重重撞在门上。
门被大力撞开，但黑影也同时爬到了他的身上，拥有生命一样在他的身体上‘生长’，一瞬间包裹住了他。
在脸也被包裹住没法说话前，流年朝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将手里的长刀丢给银。
“往前走，去告诉那老头，让他年纪那么大就别逞英雄了。”
“这种事情，得年轻人来。”
银惊诧的看着这一幕，但她没法犹豫，甚至连呼喊的时机都没有，她不能浪费流年创造的短短几秒的空隙，银一咬牙，踉跄的冲过门。
在她的身后，火焰忽地燃烧，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地道’，也让银眼前的路一下子清晰。
——
何暮挑好时机，慢慢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瞳。
乍一看很温柔，但盯的稍微久一点，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冷漠平静，所谓的温柔，只是她嘴角轻挑带来的错觉。
“你醒了？”
“……开始了吗？”
“对，开始了。”
女人伸出手，将何暮从身下冰冷的铁床上拉起来。
“你为我挡枪，我很高兴哦。”
女人与何暮对视，露出了一个感动的表情，话语却一转：
“但，不要再去做多余的事了。”
警告我？
何暮冷笑一声，“你叫秦海心？”
女人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平静道：“你愿意的话，可以这么叫我。”
“你想让它，吞噬这里？”
何暮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黑暗。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头上的黑暗仿佛触手可及，浓密的纯黑好似另一个空间。
向下看同样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被一个巨大的‘口’围住。
自己就躺在‘口’的一横上，一个平坦的，宽阔的横。
这是在楼顶？何暮心中了然。
“不只是吞噬这里，”女人深潭般的眼瞳里罕见的闪烁着光芒，她朝黑暗伸出手。
“它会吞噬整个世界。”
“然后，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在无边的黑暗里永远的反省。”
女人语气憧憬的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声音却又无比的轻，与其是在回答何暮，更像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们都是罪人。”
她突然稍稍歪头，眼睛看着何暮，这样的动作显得她比以往更年轻，更漂亮。
“你会帮我的，对吧？”
何暮沉默不语。
女人无所谓的笑了笑，鞋尖点地，居然在楼顶跳起舞来，黑色的长裙轻盈绽放，和作为背景的黑暗融为一体。
使那片黑暗如同变成了她的裙子，被引动着，落下一片片翩跹的黑色碎片。
像一千只乌鸦在头顶盘旋，带来一场浩大的葬礼。
“世界的葬礼。”女人低声笑着。
黑色的碎片呼啦作响，使得楼顶格外的热闹，居然真的有种‘末日’前最后的狂欢之感。
何暮抬手抓住一片，看着黑色在指尖慢慢消散，他的身体里也有什么东西在同样的消失，也有什么东西在回归，让他产生了许多莫名的情绪。
虽然女人现在看起来是在跳舞，但何暮能感觉的到，她正在将属于何暮的灵魂碎片慢慢还回来，而且，她果然做了手脚。
思绪越来越混乱，何暮的表情却没什么波澜，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片刻后，他露出笑容，随意道：
“确实是盛大的葬礼，只不过不会是世界的，而是你的。”
“我说了，不要做多余的事，”女人脚步没停，她并未在意何暮的话，她已经胜券在握。
“如果你想要将自己的灵魂引到我身上，我可以告诉你，你做不到。”
突然，女人表情一滞，连舞蹈也戛然而止。
“……你，做了什么？”